两界岗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方圆数十里只有樟、柳两村。
樟村、柳村分靠两座山,中间隔着两界岗相望。两个村子里,分别有一个沿袭多年的古怪规矩。
樟村的棺材,给出不给进;柳村的棺材,给进不给出。
樟村的老人会自备松柏木料,做寿时请匠人到家里割寿材,割好的寿材悬于房梁之上,待作古之后入殓出殡,抬出村子……
柳村的老人则把寿材寄放在义庄,等去世之后,棺材送入村子,入殓之后就近厝基……
两个村子里,倘若有人意外早逝,家中并未事先准备棺材,这时亲友都会默契的将尸体运到两界岗,在义庄另设灵堂吊唁。
因此,王易所在的这家义庄,事实上还兼着灵堂与棺材铺的功能。
望着两人抬着尸体上了岗梁子,王易坐起身,朝院里喊道:“九叔,来活了……”
“知道了,小师叔,你先把人迎到后院去,我马上就到。”九叔答道。
一开始,对于“师叔”这个称呼,王易心里很慌。
开玩笑,鬼见着都得叫爷的九叔,管自己叫叔?不成不成,还是直接叫名字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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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行?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小师叔,不可乱了道统……”
最后实在拗不过九叔,王易取了个折中的法子:“那以后咱两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小师叔,我管你叫九叔,这样咱两心里都没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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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汉子上了岗梁子,远远的便看到一个面容俊俏的小伙子站在岗上,双手笼在袖中,目光灼灼,似乎是特地等候自己一行人。
“卧-槽,这人也太好看了吧……”
“这小白脸可真俊……”
“这就是传说中的貌比潘安?”
“肤浅!男子生的美有何用?中看不中用,照样是草包一个!咳咳,不过话说回来,的确有俺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其他人:???
四人抬着门板上了岗,为首脸上长了颗黑痦子的汉子发现只有王易一人,不见往日邋里邋遢的老头,不由微皱了皱眉。
“你家老头呢?”
“大叔,我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去了,您有啥事找我就行。无论是占筮起卦通灵问米,还是升坛作法祓除邪祟……”王易飞快的瞟了一眼盖着白布的床板,“噢当然,入殓停柩、布置灵堂,我也是很在行的……”
王易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歇了大半月都没生意,就快无米下锅了,还有什么比赚钱更快乐的事吗?
再者,直觉告诉他,天一轮的新手任务应该就落在这伙人头上。
“不用了,”黑痦子大汉摆摆手,“我们只是暂时将尸体寄存在义庄,过两天就取走,快领我们去停尸房吧……”
古时义庄确实有寄存尸体的功能。冻饿倒毙的流浪汉、秋后处决的刑犯,通常都会暂时寄放在义庄,等待事主认领,还有客死异乡的旅人,亲友被琐事缠身脱不开身,也会将尸体暂存义庄,待处理完事务后再送死者落叶归根。
“没问题,这边请。”
义庄两进院子,前院住人,后院停尸,王易领着四人往后院走去,一身粗麻布衣的九叔迎上来。
“这位是?”黑痦子大汉皱起眉。
“这是新来的林九叔,接替我师傅管义庄的……”王易向客人解释了几句,对九叔说道,“九叔,这几位客人想把尸体暂时寄存在咱们义庄,过几日再领走……”
“寄存倒没问题,只是这人是怎么死的?”九叔说着,伸手想要掀盖着尸体的白布。
“林师傅,实不相瞒,这是我一个远房侄女。”黑痦子大汉一把抓住九叔的手,一脸悲痛地说道,“可怜这孩子生父早亡,家境困苦,前些日子来城里投奔我,在福鼎茶楼谋了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差事,不曾想上个月感染了疟疾,不治身亡……”
“这位老板,节哀顺便。”九叔反握了握大汉的手,安慰道。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这些在外讨生活的,也就讲求个落叶归根。”黑痦子大汉道,“我本想亲自护送侄女回乡,无奈俗务缠身走不掉。遗体停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因此先送到你们这儿暂时寄放……”
“我已经联系好赶尸匠,长则三五日,短则半日,到时候他自会来取尸。银钱方面不会短你们的,该多少是多少。”黑痦子大汉说着,伸手从怀中摸出两枚银元。
“按五天算,这些应该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