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报应？你后来又看到你的父母了？”张明远难以理解世上竟有如此狠毒的父母。
“正如那个人贩子所说，六岁有记忆力了。离开胖腊子之后，我回过一次老家，地名没改，村庄
没改。村口的桥还是那个桥，从桥一个坡度下去就是我的老家了。那天我刚下桥，就看到一大帮人围
在下面的三岔路口。我就在那看了会热闹，主角正是我的父母。我爸一直用电动三轮车在镇上载客载
货为生，这天他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速度太快。刚下桥就跟一个骑摩托车的男的对撞，我爸的左手中
指被削掉一个指节。村上的人围着那个男的，我也围在那看热闹。我妈还是很瘦，蜡黄的脸皮上多了数
不清的皱纹，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她横着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声嘶力竭的哭诉，仿佛这样的方式更能体现她的悲痛跟真诚。我在人群后看到她的暴牙在地上一闪一闪的，她的哭诉很简单：这下子我
家以后怎么办啊？我家全靠男人赚点辛苦钱啊？男人现在这样，全家都要喝西北风啊！男人有白血病
啊，自己有肝癌啊，孙子还小啊，一家老小以后怎么办啊？今天不把问题解决了，自己带上一家老小
就上男人家住去！……不明就里的人猛一听到她这样嚎，还以为她男人死了。他们跟那个男人要医药
费、误工费、营养费乱七糟一共三万。男人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一直畏畏缩缩的站在旁边。只说
家里穷没有这么多钱，前后闹了好久，谈妥了给两万。我大哥跟两个姐姐浩浩荡荡的押着那个男人回
家拿钱，我偷偷问旁边的人他们真的有白血病跟肝癌？人家笑笑，是有的。前几年就查出来了，但没
开刀也没化疗。你看他们哪像病人的样子，该吃照吃，该喝照喝，没事人一样。这也就是欺负那个人
老实，要是上医院包扎什么的七七绝不超过两千块。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怕狠的，鬼怕恶的！
张哥，你说说，报应呢？哪有报应啊！”吕正业脸上没什么表情，将烟屁股扔地上，伸出脚尖狠狠碾
压。
“毕竟是父母，生了你，再说你现在也好好的，还是原谅他们吧！”张明远也是农村的，他很了
解农村人种种。
“原谅？你知道我被拐卖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太可怕了！”
……
“吕大哥，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爽一说话就
感觉嘴巴张不开，眼睛也不太张的开，左脸用湿毛巾敷一会凉快点，很快又火辣辣的烘起来。
“饿奏是一个卖面条的，收了那个光脚的六十万，看着年轻，但头发都白了。给婆娘娃娃汇了十
万，让她给两个女娃娃买衣裳买羊肉，让她给自己买金项链，金耳环。人家有啥咱都得有，买，啥都
买！饿有了钱腰板挺得直直的，豪气得很！饿在外拼死拼活为滴啥？还不是为了她们娘三个，我婆娘
还说饿呢：生意好了，有两个钱，看把你给骚包的！让饿早点回家呢，说两个娃娃想饿了。你看看这
是我的婆娘，这是我的两个女娃娃。”吕鹏从钱包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全家福。
“你怎么只汇了十万？你的女儿可真漂亮！”王爽接过去一看，一处土黄色的陕西窑洞，黄土
墙、圆顶门、红辣椒、花门帘。小院子里放了个梯子，堆了些柴火，几只鸡在旁边点点啄啄，收拾得
干净利落。一家四口穿着臃肿的羽绒服，爸爸妈妈站在后面，两个女孩一高一矮站在前面。四个人咧
着嘴，笑得很满足。
“咦！可不敢多给！这钱来得不正，怕把婆娘吓着。有这些钱饿奏可以回去咧，开个小店啥的，
天天陪着她们，那日子美得呀！两个女娃娃学习可好了，在饿吕鹏心里，饿的女娃娃比啥都金
贵！”说到女儿，吕鹏一脸的骄傲。
“吕大哥，我真是羡慕你。”王爽将照片还给吕鹏。
“羡慕啥呢嘛，饿穷光蛋一个！”
……
“小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后背没事啊？奇怪？一点伤痕都没有！你装什么死呢？赶紧
给我起来！”宫家园慌手慌脚的查看，陈飞达的右手胳膊不能动，整个人侧躺着，姿态诡异。撩开衣服，发现后背光滑干净，没有任何伤口！
“我装什么死？我装什么死？我真是不能动！我刚爬出去，左右看看，确实没人。刚蹲下来跟你
说话，就感到后背斜着被人砍了一刀。说砍一刀还不是那么回事，冲击力很大，我当时就一个狗吃屎
趴在地上了。接着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我感觉自己被人腰斩了一样，没等一会我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还看什么看？赶紧把我扶起来！”陈飞达的胳膊能动，两只胳膊徒劳的在地上拍打着。
“你也用点劲啊，我把你背我的房间去，再看看，你可别吓唬我！我今天已经被吓得不轻了！”
宫家园费力的将陈飞达的两只胳膊撩自己肩上，一步一步拖着往前走。
“你只是被吓了，我呢？我以后该怎么办啊？老头，你再好好看看，真的没有伤口吗？不可能
啊？我的背上真的好疼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没买车呢，我还没结婚呢，我还没出过复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