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我的眼睛如何融化,如果你看见我的话
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晓雨,我想你了,在哪?”我静静的站在落地窗,俯瞰灯火辉煌的魔都市,怔怔出神,每逢暴雨降临,我都会抽出时间看上一看。
可惜,没有雪,没有家乡那足以掩盖膝盖的雪,没有襄城银装素裹,天地苍茫的壮丽景色。
没有你的这十年,我像个疯子压榨自己的潜力,只为能配的上你,只为打脸当年那些嘲讽的耳光,十年后,我成为公司管理高层。
也许能配的上吧?
可惜,没有你。
那些擦肩而过的过客,终究只是过客,虽有停留,也只是夜幕昙花。
“苏总,您的信。”秘书小李推开门,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我拉回现实。
老实说,小李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年轻,漂亮,精明,能力出众,足足比我小十岁,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当初刚进公司那会,当她流露出枝只言片语意思的时候,我心动过。
但也仅仅是心动,总有一道身影挥之不去,纠缠在脑海。
“信?”我很诧异,当今快节奏下,还有人愿意沉下心来写信给我?
律师函我倒是收到过,公司落魄那几年,我就负责处理这个,或卑微,或真诚,或威胁,或博弈,所以,我并不想看到它。
“放桌子上吧。”
“好的,苏总。啊,苏总,你都有白发了,需要我帮你拔掉吗?”小李眼神清澈。有没有野心,一般拙劣的表演骗不过我,因为我就是曾经野心勃勃的人。
初入职场的小李确实有,总抱着现在年轻女孩或深或浅的欲望,很不幸,也许很幸运,遇到我这样的上司,浮躁的那些部分,我已经给她拔掉了。
“啊,是么?我看看。”我取出手机,望着画面上那已经不再年少轻狂的脸庞。成熟内敛许多,褪去青涩张扬,还好脸型轮廓还在,我心情好的时候,小李偶尔还会打趣,说我看似沉稳,但开心的时候笑起来,还是像个孩子。
茂密的黑发间,有一丝莹白显得格外突兀,我轻轻的捻住它,准备扯下。
神情专注,就像在处理一件大事,无意瞥见小李那张隐藏极深的痴迷,脑海中轰然炸开。
“呀,你都有白发啦!”
“白发?”
“白发!”
我出生在年月,刚好是大兴安岭大火那夜,尚在襁褓的我自然不知,那个年代信息还不通畅,加之贫穷落后,自然也未听闻。对于大兴安岭,只有从小学课本听过。
“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飞舞,黄河两岸,柳树已经发芽。。。”
鄂州省,襄城市,老榕树村。村口有棵不知年岁的老榕树,据年迈的奶奶说,她小的时候,树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亭亭如盖,将整个村路口遮挡,一直被村里当做守护神树,也是村的标志和铭牌。
几年前,我曾经回过一次已经模样大变的老榕树村,村子已经荒芜,杂草丛生,除了极个别行动不便,或者独居老人,年轻一代已经看不到,大多搬去县城,最不济也是镇上,更远些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
耕地种上油茶,卑微的与杂草争抢养分日光。那种需要精心呵护的庄稼,收获时被当做甘蔗一样啃的玉米杆子,夏天夜里稻田中抓的野黄鳝,将晒干的油菜杆堆堡垒,堆地道的童年画面,再也没有见到。稀稀落落的炊烟升起,显得苍凉孤寂。
不知多少年岁的老榕树,只留下触目惊心的大坑,坑内,是一湾死水,浑浊如奶奶的眼泪。
我踩在咯吱作响的杂草上,望着自家田地的杂草出神,不知被谁家也种上油茶,估摸着一年有个千把块的收成,我也懒得去计较,总比彻底荒废的好。父亲身体不好,三年前撒手西去,离开前念念叨叨,神志不清,但我知道,他想家了,想当年这里的一切。
想我五岁之前,一家人在繁星漫天的夏夜,围坐在矮桌前满地的西瓜皮;想我五岁之前,姐弟俩跟在他们身后,争抢遗落的稻穗;想我五岁之前,他们吵架时,一人躲灶台,一人躲门后,被当做武器,破碎一地的新鲜白豆腐;还有,想我五岁以后,他再也没有的她的清冷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