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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西洋魔幻录(1 / 2)

?六月里在树上不耐烦生物的一片惨叫声中来到,炎热的季节不仅意味放暑假、吃西瓜,更重要的是,我们三姐妹又可以团聚了。

说起我们三姐妹,我就觉得对不起小妹何谁。因为姐姐体弱多病,而妈妈则是个无用的妇人,我小小年纪开始学着担起当家的责任。妹妹诞下后,我忙于照顾姐姐和家庭,实在分身乏力,只好把妹妹托给表哥陈鸣寄养(详见《发如雪》)。待到妹妹长到能照顾自己的年龄,回家之后全家人大吃一惊。妹妹着一身男装,理了个短发头,活脱脱的一个假小子。唉,妹妹好好有大榜样叶子姐不学,偏偏尽得表哥的真传,除了喝酒以外,当然后来喝酒传给了姐姐,这是我想不到的。

当然我不是说表哥的不好。表哥其人才华横溢,智商极高,又擅长一身近身格斗,十足的好男子。但是妹妹一介女孩子不象话了。虽说后来在我和姐姐的合力之下,加上长大,女孩的特征和性格显出来,终于有所收敛,肯乖乖地穿上裙子。不妙的是一旦遇上什么紧急情况,恶性流露出来。唉,要是真是男孩我倒不必担心,偏偏是女的。

而且由于长时间没有生活在一起,待她回来已经读初中,上的是寄宿制学校,见面机会少,我们姐妹之间应该好好地交流交流感情。我和姐姐不必多说了,从小吃住浴眠皆是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和对方了如指掌。但是妹妹一直没有和我们多说什么,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比如大学生活读书的情况啊,有没有意中的男子啊。我发现我对妹妹几乎是一片空白。想想,乘着我嫁出去之前,和妹妹融洽融洽。

妹妹来到大概是六月里中旬,由箴言开车把她从明城的树辅大学里接来。半年不见,发现妹妹好像养长了头发,颜容好像清丽如许,不禁说道:“小妹,你好像变漂亮了。”

小妹洋洋得意,说道:“我在大学里的选美上还得过‘阳光小姐’的称号呢!”

姐姐说道:“小妹有所长进了!看着你越来越漂亮,我真是高兴。”

小妹说道:“哪里的话,姐姐才是我们三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位。嗯,对了,二姐都快出嫁了,大姐准备好了嘛?”

我说道:“早有了,就是你的程飒表哥。”

小妹哈大嘴巴,说道:“不会吧,姐姐即使再找不到好的男人,也至于饥不择食到泡弟弟吧。”

姐姐嗔怒道:“你,再乱说,当心嫁不出去。”

我和小妹哈哈大笑。

本来我还想趁机套套小妹有对象没有,只是小妹太狡猾,便轻易地推开,正好晚饭时分,只好暂且搁下,有机会一定要问问。

这次箴言为了让我们三姐妹有空闲团聚,亲自下厨,菜肴一个接一个上来,尝之,齐曰:“善!”

倒是小妹又忍不住嚼起舌头来,说道:“原来二姐夫手艺如此高超,这使得我想起某人糟糕的厨艺。”

姐姐叹道:“不必刺激我。但是我记得你的手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除了方便面以外,似乎不能煮出像样的食物。”

小妹说道:“我正是奇怪,为什么何家的女人除了二姐之外,都不能煮出美味的食物。而这女人又狠心地要把自己急急忙忙嫁出去。我们以后得过悲惨的方便面生活了。”

我抿嘴微笑,自然是我当家的缘故,谁能一开始煮好菜呢?记得刚刚开始学的时候,把饭都烧成焦炭。我奉劝其他两位要好好学学美食大师叶子姐,省得以后只能吃工业时代的垃圾食品。

吃完饭由箴言收拾,我们姐妹仨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开心地不得了。妹妹的见识自然不是我这个三流大学的学生和一直没有上过几天学的姐姐可比,她说的学校里轶闻趣事一件又一件,听得姐姐艳羡不以,巴不得马上进大学瞧瞧。她叹道:“就是你们姐姐命苦,前二十年青春白白浪费了,其实我也想体验体验大学的日子。”

我说道:“箴言不是明天有事要去越州大学么?姐姐不如跟去瞧瞧,反正越大还没有放假。”

妹妹怂恿道:“好啊,我也正想会会程飒这个得意的小子,瞅瞅他有什么神奇的手段骗走大美女姐姐的芳心。”

于是次日,三姐妹挤上箴言的车子——我当然不能落下了。一同跑到越大,箴言有事先去办理,叫我们自己逛逛,再三警告说越大规模庞大,千万不要迷路。我和姐姐异口同声答应:“没问题!我们上次来过一回,再也不会迷路了!”

越大建造年代久远,无论建筑风格和绿化环境,都十分优良,步行在林荫小道上,仿佛置身于越州国家森林公园里面,树上不时跑下一头头可爱的松鼠来觅食,它们见惯了人,倒不害怕,这叫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小妹十分惊奇,又觉得有趣之极。我们三姐妹高高兴兴地漫游在庞大的越州大学里面,不知不觉之间,天色黯淡下来,我们抬头看看四周,顿时头皮发麻,暗暗叫不好。

箴言担心果然成了现实,没有方向感的两个女人领着一个小家伙,居然迷路了,四周是一大片茂密高大的乔木,枝叶繁盛,遮住了光线,而这里半个人也看不到。更糟糕的是,因为荷田居那里用不上手机,所以几天也没有带来。完了!

我们吞吞吐吐向向小妹说明了情况,小妹一拍额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白痴路盲会搞砸事情的!好在这里没有什么危险的野兽,顶不济我们在这里过一夜得了。”

姐姐眼尖,指着前方说道:“那里有灯火!有人吧!”

我和小妹或多或少有些近视,看不大清楚,问道:“哪里啊?”

姐姐兴奋地叫道:“就在前面不远处。太好了,今夜不必要露宿了。”

我和小妹跟着姐姐穿过林子,一般来说,在高大的乔木林里不会长茂密的杂草,但是方出林子来到空地上,却是一大片一人多高的杂草,至少已经有十年没有清理过。遥遥眺望,透出建筑的黯淡光线仿佛有种妖异的色彩。

来到正门前,铁篱门锈迹斑斑,根本没有锁上,墙壁裸露出原色。今夜弯月如钩,星光黯淡,勉强能认出那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风格,大概是教堂之类的,高高的尖塔已经倒塌一半,墙上爬满爬山虎之类的植物,罩着一股子诡异幽绿。

看到如此情形,我们信心丧失一半,最初的心疑变成心惊。难道这样古老的建筑里面还会有人住着?恐怕也只是吸血鬼伯爵或者科学怪人之流了。

“或许,是有象我们一样迷路的人吧?”

姐姐猜测,然后姐妹之间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苦笑是也,也只有我们这对路盲才会如此犯错误。

“先进去看看,万一情况不对,赶紧撤出来。”

小妹说道。她素来胆大,又跟表哥学过一身短打功夫,有恃无恐。我和姐姐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门嘘掩着,小妹毫不客气地抬腿踢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三个姐妹吓得抱成一团。原来这门不太牢固,被小妹一踢,整个儿翻到。这些门又巨大,有两人高,倒下来声势惊人。

小妹探头进去大喊:“有人嘛?”

“有人嘛?”

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回声。

我走进去,这里是个残破的礼堂,礼台上生了一堆火,四周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奇怪,人呢?”

姐姐说道:“没有人?这火是谁升起来的呢?不过烤烤火也好。只是没有什么吃的,肚子饿啊!”

江南地区的夏夜露天,湿度很大,烤烤火真是舒服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姐姐所说的,肚子不知客气地呱呱乱叫起来。三姐妹相互瞧瞧,抿嘴笑起来。要是箴言在的话,或许会想办法抓只兔子过来。不过说回来,箴言发现我们走丢了,一定在焦急地四下里寻找,希望他用用犬科动物的鼻子,早点来接我们吧。

三姐姐又回到现实中,对于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姐姐,妹妹义不容辞地担任保卫人员的职责,警惕地注意四周,又捡起一段木头充当武器。唯一不方便的就是穿着裙子。今天本来妹妹想和平常一样一副男装,但是我与姐姐认为来越大是参观而非郊外远足,再说越大是个注重传统的学校,硬是逼她穿上裙子,有点女孩味。

姐姐则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火堆,说道:“火堆的柴禾来自林子里掉下的树枝,用汽油引着——还有一股汽油味。地上散落少许面包屑,有人吃过。从脚印判断,大概有五六个人,脚印零落,出走地很是匆忙。奇怪是也!”

我不禁暗叹姐姐聪明睿智,而小妹英姿飒爽。想想我一个女人,出了做做饭、干干家务,什么也不行。或许我天生是平凡人的命,至少我幸福地遇上了箴言。幸福!

突然姐姐挺起身子,问道:“妹妹,你们听到什么了嘛?”

“好像有动静!”

小妹霍地跳起来。

我环视四周,在墙壁上,被火光莫名其妙地树立起几个巨大而奇怪的人形身影,顿时心里发毛,几个凌乱的脚步声塌塌前来,我急忙跑到姐姐跟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她身子微微颤动。小妹大喝道:“谁!滚出来!”

在火光的映衬下,露出几张脸,看着他们的装扮,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小妹还是不放心地盯着他们。

对面是四个穿着夏季帆布衣,满身泥水,但是还可以辨认出他们胸口标注的一行字:“越州大学历史系”,听箴言说过,越大里面就有这么一群人,喜欢东挖挖西掘掘,这栋建筑也有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他们爱好之处。我们可能无意中闯入他们的聚居之所了。

里面有人不满地说道:“我说嘛,人吓人,吓死人。来的只是可爱的姑娘们,绝非什么可怕的怪物。即使她们是妖怪,我也宁愿与漂亮的妖怪在一起。”

其中有沉稳的人说道:“这里人烟极少,你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我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不小心迷路来到这里了。看到有火堆就来烤烤。真是打搅。”

可能我们都是女孩子,又有姐姐这般绝世容颜的人物,气氛松弛下来,大家有说有笑地坐下,妹妹也放下木棍。尤其当他们捧出面包,我们三姐妹一阵欢呼,虽然没有味道,吃得却津津有味。然后大家就聊起天来。

其实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位高鼻蓝眼的外国人,约莫四十来岁,带着一副圆边眼镜,牧师打扮,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地听我们讲话。我极少有机会如此凑近地瞧见外国人,不由地有些惊奇,用夷语结结巴巴地向他打招呼。

他朝我微微一笑,一口怪里怪调的中文冒出来:“你们好,美丽的小姐们,很高兴认识你。请教芳名。”

我又惊又喜,说道:“我是维多利亚,这是我姐姐伊丽莎白和妹妹玛格丽特!原来你会中文啊!”

我向他介绍道,这些西洋名字,是我们姐妹仨无聊之时开开玩笑取出来的,此刻第一次说给外人听。

他说:“女皇陛下们(注:维多利亚、伊丽莎白和玛格丽特都是西欧诸国女皇的名字),我叫德柯勒克。来到中国已经五年,一直在越大历史学系教书。”

“那么你认不认识一位叫田箴言的研究生?他是我的未婚夫。”

“抱歉,我只认识历史学系的一部分人。越大这么大,我不可能认识所有人。其实我更遗憾的是,象你这么美丽的小姐竟然已经订婚了,这叫我伤心不已。”

这外国人挺会说话的,想到这儿——箴言就不会说说好听的恭维话。

姐姐妹妹这和其他人谈的好哪!有人说道:“你们知道不,为什么我们一听到你们到来就吓得屁滚尿流?说什么我们几条男人,还不怕什么鬼怪。”

“为什么?”姐姐十分疑惑,眼睛中露出迷茫的目光。

“因为在这个地方,流传着及其可怕的传说!”

“真的耶!说来听听!”妹妹也被吸引过来。

“这些事情还是我们的德柯勒克先生来说吧,他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权威。”

在众人的一致要求下,德柯勒克操起了那口怪调中文。我们聚精会神侧耳倾听。

一百五十多年前,越州作为一个沿海开放港口迎来了大批外国商人,同时也迎来了上帝的推销商传教士。英国天主教圣公会教士卧生教士携妻千里迢迢来到越州,在现在的明珠镇兴建了第一个教堂。由于卧生教士不仅是一位出色的推销商,更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博士。在治愈了几起疾病之后,当地民众纷纷抛弃土宗教,改信天主教。为了更好的传播宗教,并且在英国商人赫德爵士的支持下,修建了第一所教会学校——也就是现在越州大学的前身。

然而让卧生教士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妻子天性淫荡,早已经耐不住和卧生如清教徒一般的生活,竟然与赫德勾搭上。直到有一天,卧生偶尔间发现两人的奸情。

“哦,我的上帝!看你们干了什么!圣母玛利亚!”

卧生愤怒地对奸夫淫妇吼道。

他的妻子吓得跪在地上,哀求道:“哦,卧生,看在上帝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卧生一介教士,哪里能忍受这种侮辱,操起身边的木棒就朝两人打去。

赫德一见不妙,与卧生扭斗在一起。卧生身材高大,已经把赫德压在身下,紧紧攥住后者的脖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想把对方弄死。

他妻子一来怕闹出人命,二来更怕待会儿卧生就来收拾她这个淫妇。轮起身边的锡制烛台,手起台落,顿时把卧生打个脑袋开花。

“哦,瞧我干了什么?”

妻子呜呜在赫德怀中大哭。

赫德安慰她说:“我的宝贝儿,你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他刚才差点弄死我!”

于是两人商议把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不成,便杀人行凶。

如此一来,越州知府就担了大关系,在上峰的催促下,急不可耐。然而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教堂兼学堂,竟然一连数夜,都出现了神秘的杀人事件,死者皆是浑身干枯,好像被吸干了全身的汁液。不免人心惶惶。

姐姐提出疑问:“你刚才的描述太过于详细了,似乎有人呆在现场记叙一样。”

德柯勒克说道:“你听的十分仔细。这是,当时原来还有一名叫梁老六的小偷因为贫困,想在教堂里偷窃几样东西,目睹前后经过。他平常在教堂里打杂,听得懂几句英文。一次在作案之后,终于又被逮住,把事情招出来。知府大喜,拘捕了两个罪犯,审问后交给英国领事馆,总算了结了一样事情。

但是神秘的杀人事件还没有结果,当地人认为是卧生死不瞑目,鬼怪作祟。于是先派了一帮和尚进去,结果个个见佛主。又是一批道士,还是和太上老君约会。终于圣公会出面,派了几个牧师,第二天,发现几人升天了。这样没人再敢过去。

知府几乎被上峰逼到绝地里,在师爷的策划下,从死囚犯中提出几人,另外加上那个梁老六,许诺若是解决事情不仅归于自由,还有重金奖赏。在威逼和利诱之下,几人终于进入了教堂。

知府原本是无奈之举,若是再无法解决,就挂印弃官。但是没有料到,奇迹终于出现,次日罕见的有人存活下来,就是那个梁老六。唯一的遗憾便是他已经疯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要生人靠近,蜷在墙角的他会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火!火!”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静静的听着,丝毫没有杂吵,偶尔柴禾爆裂一声,在火光的映照下,人人的影子都是一动不动,在风吹动火的时候,才会摇动。似乎人们已经被发生在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吓住了。我紧紧攥住姐姐的小手,她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许久,才传来小妹的一声冷笑:“别说我不信。这个故事里明显的有个破绽。这个建筑看样子最多五十多年没人理会,但是事情发生在一百多年前。难道他们一直没有抛弃这个恐怖之地?”

德柯勒克点点头说道:“正是,故事其实还没有结束。的确,人们视此处为不祥之地,在继任牧师的带领下,另择以东一地修建教堂。这栋建筑却因为没有人为的破坏,竟然挺过了一百多年的漫长岁月,虽然遭到自然无情地损害,但是仍然保持了原貌。这一切直到日本人的到来而改变。”

抗战期间,越州曾经遭到日本人的短暂占领,因为越州人好武,天性剽悍,纷纷组织游击队抗击。日本人不得不退出此地。

德柯勒克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要来到越州?”

我学习中文,历史一向不赖,沉思说道:“恐怕是贪图越州大盘港的便利吧。”

德柯勒克说道:“这只是其一,日本人的真正目的是越大生物研究所——也就是现在HBI(人类与生命科学研究中心(HumanandBeingsScienceInstitute)的前身。因为他们想借助这个研究所的先进生物技术发展生物武器。否则,只是贪图大盘港的便利,就不必占领鸡肋越东了。”

越州分东西两部,被中央山脉隔开,西部是贸易商业区,东部是工业科研区。

我说道:“据说,当时抗日志士一直在寻找这个秘密的生物研究中心,但是一直到抗战胜利,也没有找到。所以人们怀疑日本人是把仪器技术等抢夺回日本,并没有在越州建立什么生物武器研究中心。”

德柯勒克说道:“经过我多年研究,我认为日本人把中心就建设在这里?”

我吃惊道:“真的嘛?那可是重大发现!”

德柯勒克摇摇头苦笑道:“可惜只是纸上发现,我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好了,不扯开去。日本人认为这栋建筑附近地势良好,易守难攻,而且不怕飞机发现,于是决定把宪兵司令部建在这里。当地人乐得见日本人倒霉,没有人说出发生过可怕的事件。在教堂刚刚被装修一新,宪兵司令方进入的第一夜,恐怖的魔王在经历了一百年的沉睡之后,终于又饱尝鲜血的滋味!初始日本人还以为是抗日志士干的。随着第二天又是几具干瘪的尸体,他们终于相信这是魔物作祟,吓的落荒而逃,从此,这里又被荒弃了。”

我说道:“但是你们胆子好大,明明知道有这些可怕的传说,居然还在晚上闯进来。不怕也变成可怕的尸体嘛?”

那几个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说道:“我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虽然心理有一些害怕,但这是正常的对陌生环境的反应。我并不相信这些东西,何况今天我们来是另外有事情。”

我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泥迹斑斑,不由地说道:“难道……你们在挖坟墓?”

教堂附近有价值的地方只剩下了坟墓,我如下猜测。

那些人居然齐声曰:“正是,我们在挖那个可怜死去的卧生牧师。”

昏,想到刚才我居然还吃他们用那些刚碰过尸体手送的面包,有些难过。

“好了,休息够了。我们也得去干活。要不要我们留下一个人陪陪你们?”

他们起身欲走。

姐姐拒绝,说道:“十分感谢,反正也没有什么野兽恶人,还是让我们姐妹好好聚聚。”

那些人临走时希望我们不要透露出他们的行踪。我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估计是瞒着学校干的,否则哪容易放行。由此也只好偷偷摸摸在夜里干活。

“我不太相信他们,尤其是那个叫德柯勒克的老鬼外。”

这是姐姐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一句话。

我惊奇地说道:“不会啊,我看他们为人就很不错。”

姐姐说道:“我的傻妹妹,你的弱处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相信姐姐没有错的。”

我没有吭声,我知道自己的洞察力和看人的眼光一直不如姐姐。但是心中还存在疑惑,姐姐为什么这么不信任别人?

小妹说道:“今夜估计也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在这个教堂里逛逛看,或许有什么发现?”

我叫道:“不要!”

小妹说道:“嘻嘻,二姐的胆子实在太小了。”

“胡说,我的胆子又不小。比我的胃还大!”

小妹说道:“那好吧,我们就到处看看吧。大姐,你的意见呢?”

“无妨。”

阴森的教堂之旅正式开始。向导——小妹,举着一个火把在前面探路。东张西望的我居中,姐姐殿后。

与普通的哥特式建筑相似,作为礼堂的正厅高大宏伟,也许是中国工匠修建的缘故,保留不少古典风格的痕迹,倒塌的耶稣圣像长着关二爷的胡子。墙壁和天顶残留少许宗教壁画,难得日本人没有把它们消除。

徜徉古老而宁静的教堂里,很容易被一种空灵的味道迷住,渐渐地忘记本来的心情。似乎时间倒流,回到了十九世纪,如果能披上维多利亚时代女子的衣裳,身边陪着衣冠楚楚的箴言,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们穿过正厅,从侧门走入偏堂,一般这里是作为休息之处,如今人去楼空,地上一片肮脏,走动起来,灰尘扑鼻,使我厌恶地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偶尔鞋子在挥动时,还会踢动一颗小小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子弹。可以想象日本人当初撤离的匆忙。或许是真的存在妖魔,发生过人魔之间的一场大战。

当我们回顾完历史之旅,步入一个房门早已经腐朽的房间,一瞬间,我突然有种不安的气息。

这里大概有普通的两间教室那么大,空荡荡的两壁留着不少架子,或许这里是主人的书房。然而里面见不到任何建筑,四下里张望,我只能感到一股如窒息一样压抑气氛。很明显,姐姐也感应到了,正在不安地打量周围。

我低低地叫道:“姐姐……这里叫人很不舒服。”

姐姐紧张地点点头,说道:“我也感受到了,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叫人产生大量负面情绪的事情。强烈到现在还存留。”

妹妹奇怪地问道:“什么感觉?我怎么没有?”

我和姐姐对视,妹妹在感觉上不如我们,可能在她体内那种力量没有觉醒。

或许这对她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我们自从有了这种神奇的力量之后,没有遇到过好事情。

这里的确很奇怪啊!

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异生灵,比如破坏书的罪魁祸首书蟊(但是长得很可爱,我养了一堆),午后睡觉起不来鬼压身的影蛭等等。其实世界很热闹,无处不在的有奇怪的生灵。但是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什么都没有。自从我们姐妹走到教堂里面以来,我就没有看到过一只小东西。这种情况,只有发生过一次,那是表哥来的时候,方圆百里之内,所有东西都跑个一干二净,连箴言也不见人影。后来据箴言说,是表哥力量强大到无法控制气势。可是,我觉得这里的情况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死亡气息!在上次别墅杀人事件中,我们姐妹曾经接触过几个人的意外死亡,但那个死带的更多是绝望。而在这里,我却是感受到无法抵抗的压抑的死亡气息。如果可以形容,仿佛是把人活活浸到数千米深的海底,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

我拉拉姐姐的衣角,说道:“我,不想呆在这里。”

姐姐说道:“等等,你不是说你的胆子比你的胃还要大么?别这么轻易地吹破牛皮,再说,我只是感到死亡气息,但是并没有危险的到来。姐姐我还想解开这个谜团呢?”

我默不做声。我的胆子小,我不否认,遇到可怕的事情,我可能第一个反应是两腿发软。甚至在第一次听说箴言不是人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但是至少小心谨慎,没出过什么大事情。我实在很担心,我们之后会遇到什么麻烦。

姐姐喃喃自语:“让我静静地感受一下,气息来源的方向。”

她闭上眼睛。

妹妹语:“莫非姐姐加入了某邪教,居然学起了这些玩意。”

我胡说:“你大姐学做福尔摩斯,但是用的不是推理能力,而是‘人体探测’。”

妹妹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哦,什么人体探测。”

我回溯从前书上看到的资料:“其实人体本身就是一具精密的探测机器,除了触、视、听、闻、尝五觉之外。便有第六感觉之说。所谓第六感觉,又名危机感觉,当人面对未知道的危险的时候,本能地会感觉到。当然还有另外神奇的功能。比如国外有些人利用人体探测矿产,把一条金属条弯成‘L’‘型,一头握在手中,只要感觉到金属条的指向,就说明矿产就在跟前。”

妹妹大叫:“有趣之极,难道我们的姐姐也有这方面功夫?”

我吹牛道:“当然,而且更灵。”

姐姐张开眼睛,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说道:“我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是,不只一个。难道传说中的妖魔真的存在,杀害了无数人?”

姐姐走到墙角的一边,伸手抚开墙上的一层灰尘,面色凝重。

已经发黄的墙面上,鲜明夺目的印着一直手印。历经百多或五十年,依然嫣红灿灿,仿佛就在方才一刻才有人印上去的。然而血迹已经干枯,闪耀的只是血的妖异色彩。

姐姐说道:“二妹,你对建筑颇有研究,说说这里有何不妥?”

我回想平常看过的书,说道:“一般的教堂都会修建地窖,以来储藏食物和躲避战争灾难。何况当时江南正爆发大规模动乱,受到仇视的外国人更加理由充分。通常的来说,地窖入口置于卧室等贴近生活区域的房间。如果这里有秘道的话……”

我环视地上说道:“地上铺陈的是大块块的青石板,作为秘道入口的掩饰倒是极佳。”

我蹲下来,贴近墙壁,在血手印边敲敲打打,一直敲到地上,回声沉闷,里面中空,但是周围又没有什么机关的痕迹?我沉思片刻,伸手在墙壁与地板的间隙摸摸,微然之中碰到好像是金属环一类的东西,拉将出来。三姐妹合力,只听轰隆一声,地面露出一个大洞,犹如一头张开嘴巴的巨兽,口中的牙齿石阶一直蔓延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我心跳加快,问道:“要进去嘛?”

小妹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要喽,难得发现一个古老的地窖,不去看的话,太浪费了!”

我又瞧瞧姐姐,这个好事的女人也是一脸牛顿式的好奇。二比一,我投降。

地穴积累了几百年的秽气,我们在入口放了一把火,除除恶气。过了片刻,三人便依旧由小妹带头,依次步入地窖。

向下走了五六十来步,碰到地面,空气比我想象的干燥,储藏食物倒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那种压抑的死亡气息却越发浓密,仿佛就在身边呼吸。我回头看看姐姐,她眉头紧锁,一对唇儿抿住,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其实地窖的空间相当大,不亚于两三个大礼堂。地面铺陈平整,应该是一层水泥,墙面上甚至还刷着“火気は禁止する”几个日本汉字,看来日本人果然充分利用过这里。但是他们撤离的相当匆忙,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大部分物件都留在这里,乱七八糟地放着。由于保持条件的优良,五十几年的岁月除了为他们增加一层厚厚的灰尘,一丝也没有改变。

妹妹说道:“如果真如那个鬼外说的,那么这里就是日本人的秘密生物实验地,想想七三一干的事情,说不定恶魔们也在这里进行活体解剖,然后把器官放置在甲醇溶液中。看!二姐,你边上的瓶子里装的是不是一段人的胳膊?”

我顿时头皮发麻,说道:“你别吓我!”

然而还是好奇地转过头,果然一个玻璃瓶,浸着什么,定睛一看,只是一段植物的块茎,吓死人了。

可是妹妹还是瞪住我的后面,哈大嘴巴,我笑道:“又想吓我,同样的计策不要用第二次。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回转头,先是素来沉静的姐姐一副惊愕的表情,冷不防一阵阴风从侧面吹过,倏然在我眼前掉下一样东西,我顿时瞳孔放大,什么也不知道。

耳际渐渐响起姐姐的声音:“醒醒,醒醒!”

我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姐姐那张焦急的脸庞,这时舒了一口气,会心的露出微笑。我正躺在她的怀里,我伸手搂住姐姐的腰际,埋到他的胸口,哭道:“姐姐,实在太可怕了。”

姐姐轻轻安慰我:“好了,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

妹妹说道:“二姐的胃大概和蚂蚁的胃一般大小,以后喂几粒饭就可以了,二姐夫倒是省下不少饭钱。”

我脸一红,方才牛皮吹大了,幸好呆在姐姐怀里,没人察觉。

姐姐说道:“你刚才实在吓坏我们了。别人看到可怕的事情还会叫一下。你却一声不吭,一动也不动,直到小妹碰了一下,才软软地瘫倒。不过一具干尸,有什么可怕的。”

我脸憋得非常红,辩解道:“不是啊,要是你们眼前突然冒出一具干尸,你们会怎么样?”

大姐小妹二人对视一眼说道:“大叫一声,然后没事。”

昏,看来我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丢脸丢大了。

小妹说道:“现在干尸就放在你边上,要再睹芳容嘛?”

我急忙说道:“不必,不必。他是被日本人作为活体解剖的嘛?可怜的人。”

小妹说道:“这倒不是。单是衣服上判断,最多只有三十多年,是一件六十年代以后才有的绿军装。更重要的是,我从他身上搜出一本红宝书。可以推断,他大概对这里的传说着了迷,怀着革命小将无所畏惧的精神,毅然闯进了魔王的地窖。终于意外身亡。”

我突然想起德柯勒克说过的恐怖故事,急忙说道:“他……他是干尸,会不会真的有魔鬼,吸干他的汁液。”

小妹眉头一皱说道:“这就难说了,因为干尸的形成有许多原因。这里环境倒是极易让尸体脱水。我在尸体上找不到任何伤口,怕不是被吸干的。我觉得,他好像是被人关在这里,最后活活饿死。”

我们听得毛骨悚然,居然卷进了一件三十多年前的谋杀案件。仔细想想,突然问问自己,小妹怎么知道这些。八成在外面又交了什么奇怪的朋友。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了。我觉得阴气森森,鬼魅随时会过来一样。”

姐姐赞成,于是三姐姐匆匆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陆地上后,终于有安全感了。

我们顺便通知了挖坟墓的几个人,找到他们及其容易,因为工作地点灯火通明。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个个眼睛发亮,好像饕餮见到了美食,欢喜得不得了。那德柯勒克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们想想,告诉他只看见一具干尸。德柯勒克若有所思,之后一直不再言语,跟在队员后面,领路的当然是我们三姐妹,但是在进入地窖后,三人毫不犹豫地躲在众人之后。

历史系的人来偷挖坟墓,自然装备先进,远不是我们几个业余探险家可以比拟。单是强力的汽油灯,就把整个地窖照亮如同夏日正午的骄阳之下。日本人丢下的东西中并没有见不得的罪证,没有想象中的人体标本,多是一些不知用途的仪器。

那地上唯一的死人干尸静静地躺着,在强光下虽然长得还是很吓人,但是不像黑暗中那么恐怖了。我大着胆子打量,尸体褐色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使得骨架露出来,好像完全一具骨殖。身上是一件绿色的军装,由于岁月的洗礼,显出黄色。

“等一下。”

姐姐说道,蹲在尸体边上,小心翼翼地从干尸的衣服上捡起一枚干枯的苍耳种子,捧在掌心,闭上眼睛。我心念一动,晓得姐姐又有施展她的独特能力。通常人死之前,释放大量负面情绪,被植物吸收,传递下来。我东张西望,周围的人都在忙着端详,倒是没有人注意我们。

姐姐额头渐渐沁出细细的小汗珠,许久,嘴边舒了一口气,张开眼睛。

我急忙问道:“姐姐,我知道你想知道是否存在可怕的怪物,能感觉到嘛?”

姐姐摇摇头,说道:“我几乎不能感觉到什么信息。时间相隔太久了,种子已经枯死,我只能晓之,一种莫名其妙的、无法控制的情绪。”

眼前骤然一暗,随之听到一声惨叫。

我一惊,心头狂跳,由于眼睛适应了刚才的强光,暂时适应不了现在黑暗,无法视物,难道传说中的怪物,真是存在?在度过了一百五十年的沉睡后,终于苏醒!

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了我,这个感受不知经历了多少回,我迅即知道是姐姐的手。也许方才她一直瞑目,可以马上适应黑暗。

我们俩几乎心意相通的喊起来:“妹妹,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传来小妹的声音。

有反应灵敏的人,手忙脚乱地从探险包中掏出备用手电,顿时亮起三只手电的光柱,在又一声惨叫响起后,马上集中在这个上面。然而照到的却是小妹。

她用手一挡光线,原本高挑的身形矮了几分,背后显出来,我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全身血液倒涌。

小妹一怔,回头看看,先是呆呆地傻站着,之后马上发出一阵长长的尖叫,如果这里有玻璃窗的话,会立即被她的声音震碎。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三姐妹中胆子最大的小妹恐惧地叫起来?对于小妹来说,见到缺胳膊断腿的尸体是常事,至于被剥去脸皮的人也是见怪不怪。而最胆小的我没有昏倒的原因,是因为所见事情太过于骇人,固然哈大嘴巴,但是神经已经绷紧如弦,物极必反,竟然不能昏倒。但是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昏倒。

小妹的背后站着一位历史系的成员,脸部以奇怪的方式在抽搐、迅速干瘪,身体其他部分亦是如此。但是他还是活人,即使眼珠已经象妖怪一样凸出来,他还会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诡异变化。他的意识似乎转慢,当他终于意识到可怕的事情,他的全省好像木乃伊一样干枯,头部的皮肤泛着鲜嫩的白色,紧紧贴住骨头,犹如一具人体骨骼标本却奇妙的铺上了一层白色塑料薄膜。在真实的情况下,尤为可怖。

活干尸的骨头架子手臂搁住小妹的双肩,妹妹已经放声大哭起来。试问,有谁能在如此情况下保持冷静?

在我们身边的德柯勒克手疾眼快,随手操起一样东西砸将过去,啪地正中活干尸头顶,后者重心不稳。立时倒地。

小妹趁机一脚踹开活干尸,哭着扑到我的怀里,簌簌发抖,坚强的小妹也终于显露出女孩天生柔弱的一面。

活干尸挣扎着站起来,张牙舞爪,但是声带的萎缩发不出声音,在肌肉的干瘪的绷紧力下,嘴巴张地老大,下颚几乎象蛇一样裂开,不仅门齿显出,甚至口腔深处的臼齿也暴露。更可怕的是,两颗凸出眼窝的眼珠不住转动,我现在才知道看似很小的眼睛原来和乒乓球般大小。

另外两个变成活干尸的历史系成员向我们包抄过来。

德柯勒克叫道:“嘿,小姐们,现在不是两腿发软的时候。如果不想变成他们这副可憎的模样,逃命吧!”

我们顿时醒悟过来,三姐妹撒腿就跑,德柯勒克和其他的历史系成员殿后。

活干尸看似迟缓,其实动作飞快,紧追不舍,好几次穿着凉鞋的姐姐都几乎被扑上,幸亏小妹一脚飞上去,劈开活干尸。

原本我们可以在撤出地窖后合上盖子,阻断出路,但是活干尸的速度几乎与人类差不多,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施行。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迟早会疲惫,但是天知道活干尸的体能。为什么哪!好端端的一次郊外旅行,怎么会变成一部老套的僵尸片?

德柯勒克大叫道:“跟我来,跑到坟墓边上去,那里还备有不少汽油。我就不信木乃伊不怕火!”

心念转动,世界好像还没有那种妖怪能抵挡普洛米休斯的礼物。大概凤凰除外吧,但是它已经是神鸟了。

坟墓就在教堂边上,规模很小,只有可怜的卧生牧师和早年追随他的几个教民。一些十字架乱七八糟地倒地,其中一个土包被掘开,泥土翻了一地,周边放了几个白色塑料桶。估计即是我们唯一的利器。

赶到时我已经累地气喘吁吁,自从读大学以后就没有好好锻炼过,姐姐更惨,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多少活动,几乎在体能优异的小妹怀里瘫倒。我们今天一副郊游的打扮,裙子就极为麻烦,休闲鞋或者凉鞋基本上都断底了。唯一的幸运是没人穿高跟鞋。

德柯勒克迅速拾起一桶汽油,撒在坟墓四周,然后从怀中掏出打火机,紧张地注视着干尸地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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