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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中部草原的危机(1 / 1)

?我出生在草原,成长在草原,因此,我对草原有着浓厚的情感。从孩童时期,我就能够感受到动物血液的流动,因为这种能力,我能够辨认出哪匹马性子烈,哪匹马温顺。五岁开始,我就跟随父亲选马。在草原的深处,有很多野马,它们是天生的‘飞将军’。将选好的野马抓住,然后驯化成赛马,而这样的马,对于比赛的选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赛马是草原每年仅次于那达慕的盛会,盛夏的草原依然凉爽,四面八方的赛马好手都会聚集在一起,骑上心中的宝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是草原人的最爱。正是在赛马场上,我认识了陶如格,我喜欢叫她格格。格格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与其它草原女孩一样,她很喜欢跳舞。每当雨水过后,阳光再次照在大地上的时候;或者在夕阳即将落幕的余辉下,我拉着马头琴,在微风的吹拂下,格格翩翩起舞,宛如草原上的仙子。这样的生活,一直伴随着我的童年,如今,我们都长大了。

故事,要从我和格格结婚的那个月说起。五月,一场春雨为草原带来福音。刚刚萌发的小草得到了雨水的滋润迅速生长。借着雨水带来的好兆头,我和格格开始一起生活,幸福和快乐让附近的草原人兴奋了一个多月。但是,危机也渐渐靠近。

草原人成家以后,就代表自己可以独立生活。于是,我和格格独自包下一片草原,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每天清早,我将牛羊放出,骑上那匹老马在附近的草原上巡视一圈。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到蒙古包,和格格一起品尝她准备的早点。夕阳西下,我将牛羊圈好,借着夜幕到来的美景,格格穿上盛装,在篝火的亮光下翩翩起舞。这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让人留恋。

危机出现在一个半月后,自从那场春雨后,草原中部在没有下过一场雨,甚至连一块阴云都很难见到。每天看着白云飘过,心中难免有一丝担忧。云层减少使太阳能够长时间照耀大地,随之而来的是气温的升高,野草开始枯萎,并露出下面的沙土,人们的心情也越发沉重。每天看着电视机上的天气预报,希望能够得到令人兴奋的消息:草原东部将会有雷阵雨,西北风四到五级。中部晴,北风二到三级。西部阵雨转中雨,北风五级。

草原人自古都依靠草原生存,没有了草原人们怎么生活?整个草原大多数地区已经被承包出去,现在很难找到一块水草肥美而又无主的牧场。附近的老牧主们,已经开始做着盘算,纷纷将牛羊卖掉,搬到城市里居住。隔壁牧场的巴图大叔和我父亲关系很好,傍晚他来到我家问我今后的打算。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父亲让我搬到城市里,可是,一旦我们走了又下雨了怎么办?不是白白赔掉十几万?”

巴图大叔吧唧了几口旱烟说:“你们这些娃娃,真是没有经验。看看现在的风向,从去年秋天一直到现在,始终都是北风,这就说明腾格里要惩罚我们了。”说完,一脸哀愁的表情说:“自打特殊时期的时候起,打狼运动一直延续到现在,草原上的狼都打绝了。”

在草原有一种说法:狼是草原的守护神,它们常年在草原上游荡,见到破坏草原的生命,它们都会将其杀光。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它们,牛羊马不行,人熊和雪豹也不行。它们不断吞食草原上的动物,甚至是人。因此,人们开始打击狼群,花费几十年,使用了上百万发子弹才将狼群赶到了高原深处。而老人们始终认为这一举动会激怒腾格里,它会惩罚人类的。但是,做为新时期的年轻人,我很难接受这样的说法。可是,事实却真如同老人们说的那样,自从狼群消失后,草原上的其他动物开始称霸天下,旱獭、黄鼠、兔子等开始大量繁殖,并快速破坏草场。

我苦笑了一下说:“就算是腾格里在惩罚我们,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草原是我们生活的根本,现在草原枯萎了,我们就放弃这里吗?”说完,我自嘲的瑶瑶头。

“怎么能叫放弃呢?人力是无法与腾格里抗衡的,我们这叫撤退。既然无法抗衡它,我们就躲开它。等到腾格里怒气消了,草原恢复了我们在回来。”巴图大叔无奈的说着,望向远方的天空说:“万里无云,烈阳高照。恐怕今后两个月内都很难降雨了。”说完摇摇头,猛吸几口旱烟。

这时,格格端着奶茶走了上来,将奶茶递给巴图大叔后说:“腾格里惩罚草原人,却只有草原中部大旱,东部和西部的雨水却比往年要多出几倍。”

巴图大叔将烟袋在沙地上敲了敲说:“草原中部这些年不断在开发,阴山中的矿脉都快挖空了。为了寻找矿脉,他们不断向北挖,不仅破坏了草原,还将许多狼穴都毁坏了。”说着,他指着前方的草原说:“就算腾格里不惩罚我们,他们也会将这片草原毁掉的。”说完,叹口气后,慢慢地喝了一口奶茶,赞叹道:“奶茶的味道真好啊!”

我望着天空,不断想着应对之策。无论巴图大叔说的是真是假,这片草原都已经无法支撑三千只牛羊的啃噬,必须要考虑下一步了。我问道:“现在的行情怎么样?应该不错吧?”

巴图大叔笑了笑,仿佛吃了蜜罐一样,但是,我能看得出他笑容中的那丝苦涩:“行情好的不能再好了,羊肉的价钱翻了一倍多,牛肉也涨了百分之八十。”我听了后大吃一惊,而格格随口问:“怎么会涨这么多?”

巴图大叔笑着说:“这还只是个开始,等到了十月份,我想羊还能翻一倍。”说完,看着远方说:“沙漠化越来越严重,可用的草地已经很少了。在加上今年的大旱,不涨都怪了?”说完,将烟袋中装满烟丝,用手按了几下后,点燃猛吸几口说:“不然怎么会有人打边界的注意,虽然没有人伤亡,但是,也证明传闻不是假的。”

格格好奇的说:“那里真的有狼吗?听他们说,那里很美的。”对于边界草原,我和格格一点也不了解,只是听去过的人说那里的草场很肥美,可是也很恐怖,经常有庞大的狼群出没,一般去过那里的人,最多不会停留两天。我想了想问:“大叔去过边界草原?那里的草场真的好吗?”

巴图大叔笑了笑说:“我小的时候去过那里,真的很美。到处都是一米多高的野草,还有许多羚羊和野马在那里生活。站在边界附近,就能看到戈壁阿尔泰山,山很高,虽然不能到山上走走,但是依然能够看到雪峰的巍然。”说完,像是在回味一样说:“在草原上很难看到那么高的山,更不要说雪峰了。美,真美。”说完,大叔的嘴角无意间流露出一丝怀念和痛恨,我能感觉到,他身体中血液有着一种爆发式的流动,但很快就消失了。

这时,格格在旁边问:“那怎么不搬到那里去住啊?能够天天看着美景,不是更好吗?”

巴图大叔叹口气,猛吸几口烟说:“我倒是想在那里住,可是谁敢啊?”摇摇头说:“那里的危险不是你们这些娃娃能够理解的,就是驻守在那里的边防部队也不敢独自走动。”

我好奇的问:“危险?听回来的人说,那里狼群很多,我真想去看看,也抓几只狼回来。”格格兴奋的大叫着:“对啊!从小到大只看到被打死的狼,还没亲眼看到活的狼呢?”

巴图大叔摇摇头说:“你们这些娃娃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狼是那么容易打的吗?如果不是打狼运动,动用了军队,现在的草原已经是狼的天下了。”说完,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叹口气说:“本以为狼已经被打没了,谁能想到这次运动不是狼的失败,而是狼的一次撤退。”

“撤退?不是我们将它们赶走的吗?”格格追问着。

“不是那样的。狼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它的智慧甚至超过了人类。做为动物,它们能够克服身体带来的限制,称霸一方,就算遇到再强大的敌人,它们也能够灵活出击,将其打倒,这是人类都做不到的。军队参与了打狼运动,还使用了那么多的子弹,明知不是对手,又何必在这里送死呢?”巴图大叔意味深长的说着:“进退有据,是人类从动物身上学到的东西。面对强大的敌人,要想击败它就必须要躲过它的锋芒,在其最软弱的时候给以致命一击是狼群惯用的战术。做为一个群体,它们懂得配合、互助,更知道如何利用自然的特点。它们拥有和人一样的情感,但却不会在情感中迷失,在战斗中,无论伙伴死伤多少,它们都不会停下进攻来留恋和伤感,只有战斗结束,它们才会在安全地带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和格格沉默了,虽然没有亲自打过狼,但是,长辈们讲诉的故事绝对是可信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虽然不信腾格里,但是我却相信所有生命都是有智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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