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龙渊,说到底,不过就是长安地底的一条地底大裂隙,只不过恰巧沾了所谓龙脉,让生活在这里的生物平添了几分凶戾之气而已。
自古权事必凶,便是那些隐门,修-炼之所,也多是避而远之,最多不过是为了历练小辈的心性,显露在外的外围势力,才会去占据所谓龙脉。
长安作为大汉之西都,恰巧镇在龙脉上,其实倒也不算意外,皇帝向来以真龙自居,不据龙脉,何以让帝王凶威震慑天下?
刘氏的人马只有四人进入地底,看这里的地势,裂隙近乎直通地面,想来若是再有些变故,这汉家西都,怕就是要彻底沉陷,不过这也方便了一行四人,虽然其中一人背着大块头董紫衣,在地底下行,倒也不渝狭窄。
“叔父,这董紫衣到底何德何能,能与我并列,代替我姐,为刘氏chu战?”
“轩儿!长辈自有安排!我刘氏还没穷到为了几株药草,就要责问长辈的地步!”
“哦……可是,姐……”
“好了,此事我也不知……总之,有人许了天大的好处,远胜我刘氏脸面。就是此处了,璃儿放下那女子,你们且后ui吧!”
前面领头的只是解释了一半,不清不楚,反倒让此次代替刘氏chu战的刘璃、刘轩纳闷,只能闷闷的将董紫衣放在水边,看着他们的叔父作为。
此处地底多连水脉,这条跃龙渊也不例外,跃龙渊本身不过是百多米深,再往下,却是一片水泽。
只是这水泽,似乎外面接连天地,折射的水光粼粼,让此处地底并不yi暗,反倒是其中偶尔游过的庞然大物,遮挡了光泽,让这里的龙鱼平添了九分狰狞。
若是再往前,就会发现,此处地底其实有人工建筑的痕迹,只不过那里似乎是另一条通往此处的通道。不用想也知道,这必是西汉初立时,汉室汲取龙脉的洞天。
刘氏崛起于此地,只不过,现在以刘氏的见识与底蕴,实在瞧不上这凶地罢了。
领头的年纪最大,是这次会武的领头之人,自然是刘氏血脉,刘惑。只不过天资有限,至今未入传说,只能一辈子在刘氏的外门晃荡,带领小辈,一次次冲击那遥不可及的境界。
只见他从背后的包袱中取chu一个大包裹,那包裹层层叠叠,最后只露chu了一个血红的小瓶。仿佛躲瘟神一般,刘惑小心翼翼的将瓶中粉末融入水中,粉末入水即化,却又是一片血红。
岸上的两位年轻人也是一ui再ui,这血红之物融水之后,味道着实渗人,那刘惑草草的熔完,却是小心翼翼的将董紫衣推入水中,生怕自己占到一点水星,也不看看位置得不得当,只管扔了外套,逃命一般的远离岸边。
三个刘氏的高手,就这么看着董紫衣缓缓飘向水池。三人也不担心她的死活,唯一有攻击性的龙鱼已经化为血水,池子中的一切,除了董紫衣都不能幸免。
而这时的董紫衣,唯一的感觉只有痛。
腐心磨魂之痛!
刘惑所用的腐心散并非寻常的毒药,世家之人就算想练就百毒不侵的体质,也没人敢使用腐心散此等腐魂之毒,一方面,使用它形同于送死,另一方面,就算侥幸不死,神志还能剩下多少,也已经很难说了。
而这种毒,要说唯一的克星,恐怕就属董紫衣的地焰血涛功,只要有血,地焰血涛功无惧天下任何毒物,而腐心散就是那种本身可以提供血之精华的奇毒,正被此功克制。
只是,听着董紫衣这般的汉子,在血池中哀嚎、嘶吼,想适应这种毒物,这其中的折磨可想而知。
腐魂的毒物会将跃龙渊所有的龙鱼化为血水,而这些血水,就是董紫衣对抗腐心散的依仗。但这不代表腐心散不会腐灭董紫衣的血肉,只是这其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护着董紫衣在似生似死间徘徊。
血肉一点点化掉,又一点点恢复完整,在反复的剧痛与酥麻间,董紫衣不知还要享受多久。
司徒回到家,看着和自己怄气的伍晴,心里也是烦躁。一桌两男两女,相顾无言,看上去甚是诡异,岳瑨把玩着纸扇,又看看伍晴和周小鱼,摇摇头,也不知想表达什么。
气氛就这么诡异了半个时辰,司徒许是想明白了自己担心什么,决定探一探彩袖坊。
“伍晴,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逃跑,我去探探董卓的底,以后怕是不能住在城里了!”
“司徒大哥,你说……真的?”
伍晴有些不敢置信,司徒刚刚在街头打了一架,虽然休息了一段时间,但是居然又要去试探董卓,难不成,是刚刚总结了今天的情报,又有了新的发现?
“岳兄!你若是能找到初夏,就把这个给她,让她小心些!我若是有意外,去不得崤山,就劳岳兄对初夏姐照顾一二了!”
司徒从怀里取chu一本锦帛,却是两人当年瞎琢磨的妙手空空之法,司徒别无他意,终日打雁,让初夏小心被雁啄。这一次,司徒觉得九门应该是在狄初夏和董紫衣两人身上有什么算计。
而司徒自己,摸了摸怀里,将一些没用的物件放下。鞋底的匕-首,手腕的袖箭,腰肋的飞刀,怀里的瓶瓶罐罐都放下,想了想,又把刚得到的一株灵草含在嘴中,就这么轻装chu发。
岳瑨戳了戳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算是服了司徒,身上如此多的东西,这人是怎么做到走路无声无息的?而放下了这些,司徒怕是更能够隐蔽自己了。
刺客,偷袭暗-杀,司徒若是不擅长隐匿,何以活到现在?岳瑨觉得司徒比不上他,只不过是没有比对地方而已,若是论杀人,岳瑨必是拍马不及。
司徒走的静悄悄,岳瑨有意邀请伍晴去天音阁等候,伍晴却仿佛转了性子,再也不是那个生闷气的小姑娘,只管收拾了些值钱的细软,就这么在府邸的正厅端坐,静静地等着自己夫君的归来。
若是司徒知道,也不知该高兴还是无奈,这个伍晴,真的太好懂了……
司徒回到彩袖坊,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而是寻了处僻静地,屏息冥神,渐渐的将自己与周围融为一体,等他心气平和,才离开了躲藏的地方,开始搜索彩袖坊。
司徒之所以来,为的其实不是董卓,而是和他谈判的李儒,鸠杀天子,这个人的人头,足够司徒给曹操交差,而且分量恰好。足够为曹操的汉室栋梁之名再添一笔,同时也不会让董卓暴怒到不顾一切的和曹操拼命。
李儒作为董卓重要的幕僚,理论上是该有一个苍雪门的yi影随身保护,所以这一次,司徒是在赌,赌刘氏之人在的情况下,苍雪门不敢chu现在彩袖坊,同时也在赌,苍雪门的保护,不会周全到没有一丝疏漏。
远远望着彩袖坊中护卫最森严的地区,司徒寻了一处古树隐藏,眼神不带一丝生气的注意着彩袖坊的变化,绝不让他的猎物,发现有一丝的不妥。
时间静悄悄的溜走,夜色降临,就在伍晴和周小鱼都等的腰酸背痛的时候,司徒等来的不是李儒,赫然是放心不下董紫衣的董卓。
残暴之人的小温柔,看来董卓都是给了他的女儿。
董相国chu宫?这可真是难得!司徒在树上将自己隐藏的更深,甚至眼睛也不去正视董卓,生怕被他的武者直觉捕捉,失了这次刺董的机会。至于刺董之后的乱局,现在的司徒是不会分心去考虑。
缓缓的感知着彩袖坊中一举一动,静静聆听这四周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以及来自兵器铠甲的碰撞,司徒就像融入自然般,享受着这一切犹如乐音的轻鸣。
每一步都是死亡的乐音,而司徒,即将接手这一场死亡的奏乐。
彩袖坊的外围,云集的江-湖人士还在呼和玩乐,那里将是司徒司徒最好的掩护。
轻轻地取chu最后一枚铜钱,司徒向着远处楼阁轻轻一掷,铜钱嵌入石柱,董卓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但他周围却有一股隐晦的移动被司徒发现了。
苍雪门的幻术,当真是方便至极的隐藏手段,只不过司徒现在全身心的融入杀戮,却是没机会去羡慕这些外物。
滑下树干,刚刚司徒所在的大树上正好有几片树叶凋落,而司徒却是在树叶之前,早就离开。
“有刺客。”
董卓身边有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董卓瞬间警醒,而这同样了告诉了司徒,护卫董卓的只有两个人,只是引开了其中一个,剩下的这个人就不得不提醒自己的雇主。
阁楼上瞬间变得有些热闹,彩袖坊的精英也不是盖的,虽然修为在这些隐世势力眼中入不得眼,但是刺客这两个字,足以引起整座阁楼的主意。
当然,此处突然地大动静同样瞒不住外面的江-湖人士,总有些对苍雪门有私仇的人,会时刻主意苍雪门的弱点。
在地上取了几颗石子,司徒直取董卓,却被那人轻描淡写的拦住,董卓也看chu了不对劲,要杀他的人,怎么可能手段如此粗糙?
“保护文优!”
董卓一声大喝,这下,整座彩袖坊也应该瞧chu了不对劲,而刚刚去观察铜钱虚实的yi影,却是没去管其他人,直扑刚刚司徒丢chu石子的地方。
司徒早已不见,速度的确是司徒的弱项,但这和擅长隐匿并不冲突,只要有一颗矮树阻碍,司徒就有信心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滴水不漏。
而现在又值夜晚,黑夜,就是司徒最好的“小树”。
无影无踪的司徒,让苍雪门头皮发麻。苍雪门只是边境门派,虽然在隐门中有些地位,但他们并不认为他们的隐踪就是天下无敌,无人可及。
今天,眼睁睁被一个后进小辈戏耍,苍雪门首先的反应不是震怒,而是感叹中原人杰地灵,能人异士果然奇多!
他们准确的判断来源于他们也是擅长暗-杀的刺客,绝不会让自己的情绪被敌人所撩拨,失去了方寸,可就是这样,他们也注定钻入司徒的圈套。
鲁莽、沉稳、刚烈、勇魄这些品质从来不会决定人的成败,它们只不过是司徒算计别人的情报,无所谓性格如何,天下皆可谋。
“快保护文优!”
董卓一指阁楼上,探chu头观察董卓的李儒,就这一个机会,又是一颗石子,直击李儒的面门,其中真气灌注,显然是下了死手,远非刚刚试探董卓可比。
李儒身后又是一人chu现,看此人黑丝蒙面,一身紧致的夜行服勾勒着身体的曲线,明显是个女人。
司徒猜对了,最危险的地方可能敌人更加想不到,那位被白衣门追捕的鬼夕,居然真的躲在彩袖坊。可惜,多了个董卓带着两位yi影卫捣乱……
甚至不用司徒chu手,在前面阁楼的屋顶,有三人俯冲而下,直取鬼夕,正是白天司徒见到的那三位白衣门师兄弟。
鬼夕和三人交手数次,也不敢耽搁,竟是舍了自己的雇主,翻身上了屋顶,逃之夭夭。只不过,等司徒第二次袭击李儒,却是那位追捕他的苍雪门yi影卫护住了李儒的周全。
一对一,苍雪门有信心敌住司徒这种孤胆刺客,二人虽不是王越那种精武巅峰,可也是入了通脉境的高手,自信传说不chu的情况下,不至于被人秒杀。
而董卓也在朝着阁楼移动,显然是准备让两位yi影汇合,空chu一人,追捕司徒。
司徒并不着急自己的猎物,或者说,他表现chu了对另一位猎物强烈的兴趣。
李儒!
司徒第一次露chu身形,居然是chu现在阁楼之上,毫不犹豫的冲向李儒,表现chu了对这位文弱书生志在必得的决绝!
那阁楼上之人正是胡冰儿,她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悲哀。高兴地是,擅长隐匿的刺客自己暴露了自己,省了她无数工夫。悲哀的是,他身后是李儒,普通人,任何一点比拼的余波都可能要了李儒的命。
而李儒,董卓被刺没说一句保护自己,口口声声都是保护李儒,这地位,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