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县。
小小的县城一片肃杀,前面是千多人的精锐,清一水的悍马干将,除了百赵氏子弟,司徒又找了五百多江-湖人,就跟在赵氏的队伍后面。
再往后,是两千多人的歪瓜裂枣,说是江-湖人,其实里面混了大半会骑马的辉县悍民。这些人经历过与南匈奴的死战,只是跟在大部队后面马踏敌营,他们还算合格。
再之后,才是这次的重点。近万的辉县百姓,老少-妇孺都有,他们多是木棍菜刀,只有男人手里才能混上一把府库里的武-器。剔除这小万人,整个辉县基本为之一空,剩下的人就连木棍也混不上了,只能呆在辉县等待。
“司徒兄,这些百姓?”
司徒傲然一笑:“后路!我们的后路!若是事有不济,我等被太行山的胡人挡住,他们会为我们守住回辉县的退路!”
赵烨点点头,表示知道,也不发表意见,一提马缰:“出发!”
这一次,司徒组织了小万人,这样的规模是藏不住的,所以诸人也没准备藏,就在下午出发,务求到达林县时是夜晚,好明目张胆的夜袭。
到了出发的时候,这人员安排也有讲究,赵捷和赵烨最前,领着精兵突袭;张风、刘凌吊在其后,领着那两千凑数的;这两队因为有马,选择了绕远路,从东侧小路绕道林县,自一侧斜插匈奴营地,等他们踏破敌营,就能得到那万人百姓的掩护。
司徒在最后,领着一万老弱,明目张胆的走大路,吸引匈奴人的注意。这就像是下棋换子,如果匈奴人敢派大军围剿司徒,那赵捷就带人杀尽匈奴人的老弱,老弱换老弱,司徒没办法评价这到底值不值,总之辉县的百姓自己不在乎。
之前一战,已经是血海深仇,怕,这个字,在辉县人身上是看不到的。
妇孺尚且不怕,司徒何惧?
他带着大队人马前行,虽然装备可笑,但却真的有决战沙场的肃穆。真正的百战之师必是民心所向,司徒现在深有体会,别看这万人不论数量还是实力都弱于匈奴,他们却不会输!输这个字,配不上辉县百姓的觉悟!
司徒难得的正经,在最前方领着万人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或许下一秒匈奴人的游骑就会前来,也或者永远不会来,但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现在如何应对,看匈奴人的选择。
匈奴人的探哨早早就发现了司徒的踪迹,等他回报匈奴王账,匈奴人却沉默了。
他们不准备派出骑兵,冬日苦寒,他们的战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迫使用,早就不堪重负。司徒只是一万步兵,匈奴人在营地正前布置了一万射手,介时万箭齐发,这些甲胄都没有的汉人,自然可以解决。
匈奴人的应对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们在东侧的哨兵却全军覆没。
虽然挡不住匈奴人的探查,但对于赵烨而言,能多瞒一秒情势就会对他有利一秒,这样的道理,赵家人比谁都懂。军伍出身,战国豪门,他们打过的仗,比一般人吃饭都要多。
黄昏渐近,太行山中,有一狼骑呼啸入营,正是司徒见过的南匈奴派胡人萨满的首领。对于这场战斗,这些高高在上的萨满原本是不准备管的,就算天上的飞鹰早已探明了赵家那几千人的偷袭,直到现在,才由大祭祀临时起意前来报信。
冥冥之中,先祖狼神的低语好像在告诉他这次的事件非比寻常,心神不宁的大祭司,最后一刻终于还是决定大冬天挪一挪屁-股,给他的族人示警。
可惜,他心神不宁的虽然很准,可等他进入南匈奴营地,借着暮光,赵捷已经开始冲锋了。这时候,南匈奴正在戒备的司徒,却只走了几十里,距离林县,大概还得两个时辰……
这要命的时间差,让南匈奴错误估计了敌人的方向。虽然他们的猎犬一再示警,奈何最近一段时间,汉人游侠的袭扰不断,狗都叫哑了嗓子,更何况他们这些人?
但事情其实更严重。
笛莎!
这一次她单独行动,绕过匈奴的营地,在上风口的北面,早早就在风中撒下了安神的药粉。这种东西没毒,可一旦精神懈怠,人就容易困倦,这对于连日疲惫的南匈奴,正是最致命、最有效的“毒药”。
天色刚刚放暗,匈奴人不少已经疲倦的睡下,许是汉人闹腾了数天也累了,今天的猎犬难得的比较安静,匈奴人也想睡个好觉。
先是一声狼嚎,匈奴人听惯了这个,反而没有在意,继续呼呼大睡。然后就是马蹄声,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在意……因为白天就知道汉人步兵到来的消息,可汗也做好了应对,他们一度以为马蹄声是他们自己人的动作。
误会就这般延续着,偏偏大祭司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到访,匈奴王帐出来迎接,以至于北面受袭他们都没来得及发现。汉人做了充足的准备,视线之内,不论哪个胡人举号角,等着他的都是赵氏高手的长矛。
赵烨随手一抛,手中长矛借着马速疾驰而出,又将一个准备报信的胡人钉死。等赵烨再次路过,轻轻一拨,长矛再次回到手中。
苍凉的号角终究还是吹响,随着赵烨的突入,所面对的胡人越来越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放火!”
赵烨绝对没少干这事,突入敌阵,一被发现直接放火。胡人冬季必会储备草料,火势大的有些出乎赵烨的意料,他微微思考,叫回了还在放火的众人,为了防止被自己制造的浓烟熏死,直接向西平切!
胡人的营地依林县原有的城池而建,不过他们拖家带口,自然不可能像军营一般紧密,这就导致了城池的容量极其有限,至多能让羌渠的各部首领驻扎。
随着大火渐起,火借风势开始席卷胡人-大营,虽然有过一定的防火措施,但是面对赵氏集结的百精武巅峰,一切的防备都是白送。整个大营北部自东向西被直接横切,无一处不在着火,无一处可以藏身,除了弃营,胡人根本没有别的选项。
胡人的大祭司和羌渠眼见着整个北部大营火起,羌渠也不犹豫,直接吹响了向南冲锋的号角。大难临头,第一时间要保证战士的存活,只要战士还在,女人可以再抢,孩子可以再生,食物可以再猎!
好在南部本就有一万战士准备“接待”司徒的步兵,整个逃亡并不艰难,只要无视妇孺的死亡,胡人战士很轻易的踩着自己家人的尸体逃出了火势难以控制的大营。
成群的牛-羊向南奔逃,胡人战士一边收拢牛-羊,一边让逃出的妇孺想办法把牲畜群分割。除了过冬储备的牧草大量损失,这一场火的杀-伤效果其实有限。
赵烨也没办法,他不可能就这么冲进火场,背靠火场袭营,一旦被挡住,首先被烧死的一定是自己。
面对还在收拢牲畜的胡人,赵烨却无论如何不能再懈怠了。这把火打乱了赵烨的节奏,不过天色渐暗,对于赵烨的偷袭还算有利,在胡人重新安-定下来之前,第二波冲击又开始了。
袭击司徒的步兵方阵已经成了笑话,胡人暂时忘记了还有司徒这个敌人,需要他们在乎的事还有很多。
混乱的胡人-大军,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再次吹响的号角,赵烨又一次杀来。这一次不止是赵家,张风的两千人尾随赵家组成了锋矢阵,也不用他们杀敌,只管将赵氏扫落的敌人踏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