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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尝喝下茶水,缓了缓才道:“我聪明着呢,扮成秦家死士以后,到了城郊就动手杀人,放水叫郑王逃的时候,还捏着嗓子说了句——长公主吩咐,绝不能叫人跑了。”

薛璎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逗笑,啐他一句:“嘚瑟吧你。”

但说归说,她还是佩服魏尝的。

那种关头,要是说“太尉吩咐,绝不能叫人跑了”,郑王反而会怀疑这批死士不是秦恪的人。但魏尝这么一说,在郑王看来,就成了太尉想杀他,还打算嫁祸薛璎,好逼他跟朝廷彻底反目。——用心之险,恰好符合秦恪此人心性,也与他的立场相当吻合。

甚至哪怕太后听说了这事,也会认为是秦恪做的。

薛璎默了默说:“该铺垫的都铺垫完了,接下来……”

魏尝接上:“就等秦家反了。”

秦家迟早有天会反,薛璎从第一天坐上这个位子就知道,尤其这半年来,因笃定孩子的事必将成为最后一战的导火线,她更是做足了准备。

但她绝不允许秦家借着郑王谋反的势头,打着假惺惺的旗号从中做小人,所以,她要逼秦家光明正大地反。

如今看来,只要郑王当真顺利回到封地,势必选择保守策略,而秦恪没了能够利用的人,只能自己发兵硬干。

她的眼底燃起一丝灼意,似已对这场仗势在必得,说:“休息一阵吧,元月结束,就要杀人了。”

*

如薛璎所料,待都城内可能影响战局的诸侯王悉数离开,二月初十夜里,长乐宫传来消息,说冯皓不见了,太后急得当场晕厥过去,里头乱成一片。

翌日一早,秦恪声称查探到小皇子踪迹,眼下就被藏于公主府中,恳请薛璎给他一个说法。

无稽之谈而已,薛璎自然置之不理,眼见他当即召集了一群朝臣,向皇帝进言讨公道,又捏了一份证据,说当初元月十六,冯皓险些落于敌手,其实也是她动的手脚,若非如此,岂会时至今日也没查出个结果。

他言之凿凿,几个秦家的心腹朝臣也跟着群起而攻,把薛璎说得十恶不赦。冯晔听了,按着薛璎事前吩咐,大骂他们胡闹。

这下秦家终于得了出兵的理由,说长公主残害手足,蛊惑圣上,该清君侧了。没几日,秦恪连夜逃遁出城,次日将一篇长达千字的声讨檄文公之于众,与此同时,他手底下那些身处临近长安的城邑,早已蓄势待发的叛军从四面八方向都城涌来。

数万之众的将士把刀锋对准了自己人的胸膛。

大陈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可剑毕竟磨了这么久,与其说是秦家要反,倒不如说是薛璎在促使秦家反,拿这一仗以战止战,一举拨开朝廷头顶的阴霾。

叛军汹汹涌向长安,而薛璎的反攻策略几乎不假思索——羽林卫留守皇城,傅洗尘率主力军往南面迎敌,车骑将军徐桂率骑兵先锋军向北面迎敌,平阳侯从东面赶来驰援,攻击敌人后背。

还剩一个郑国所在的西面,交给魏尝的嘴。

冯皓是秦恪掳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论秦太后如何否认,他都已瞧出孩子究竟是谁所出。而他与郑王的合作已被薛璎搅和,如今唯有拿人儿子,捏人软肋这一招,来逼迫郑王出兵助自己一臂之力。——毕竟太后人在深宫,冯皓又在秦恪手上,但凡郑王在乎这俩人,就不得不在秦恪之后跟着一起反。

但只要是“不得不”的事,薛璎就有办法叫它变成“可以不”。

南北东三面的两军迅速交上了手,烽火连天之下,短短几日,附近几座城邑便已是堆尸成山的情形。

乍暖还寒的孟春大地,被热血烫出蜿蜒迤逦的焦色来。

除早先被薛璎拉拢过来的平阳侯外,其余诸侯乐得作壁上观,个个当起缩头乌龟来,而郑王却终于没能坐得住,三日后,整军领兵而出,打着助秦太尉清君侧的旗号一路迅猛杀向长安。

同一日,一骑快马驰出长安城,向郑人军队来的方向逆流而上。

五日后夜,星垂平野,正在原地休整的郑人骑兵眼看一骑赤甲敌军孤身从地平线风驰电掣而来,因太过惊疑竟愣了几个数,未在第一时刻放箭。

不过几个数的空隙,那人身下马便如添了翼一般飞驰到近前,在他们拉弓成满月前高喝一声:“冯皓在这里!”

弓箭手们溢出一身冷汗,惊得齐齐收弓,与此同时见对面来人信手勒马,翻身而下,手中长-枪一横,朗声笑道:“羽林中郎将魏尝,请见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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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呱好不容易耍个帅,我还是不说作话破坏气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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