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启深?
白橙动作微顿,慢悠悠地把勺子送到嘴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舅舅怎么想起来煮汤了。”
“先生说最近天热,喝点汤对身体有好处。”王姨笑呵呵地,过了会又接着说,“我猜大概是看你身体不好,想给你补一补。”
白橙没说话,垂眸盯着碗里切成小块的冬瓜排骨,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旋即问:“他在楼上?”
王姨正欲离开,闻言回道:“对,谭先生煮完汤就去书房了。”
“嗯,知道了。”
心不在焉喝完汤,白橙把碗拿去厨房洗干净,收好放进橱柜里。
王姨正在仓库准备明日除草的东西,后院巷子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提步往楼上走,回到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纸袋。
隔壁房间的灯是暗的。
只有一丝光从楼梯口对面的门缝里透出来,莹白色,透着摒除外界干扰的私密气氛。
白橙站在门边犹豫半晌,放弃了前去叨扰的打算,选择把礼物放在他的门口。
那天在商场,她一眼就看中了这对袖扣。精密繁复的齿轮图案,暗色金线勾边,不论是外形或是呈现出来的感觉,都让她联想到某一个人。
“希望你会喜欢。”白橙将纸袋稳稳放好,回房时,又怕谭启深没注意会踩到。
于是再次回去拿了张亮色的便利贴写上提示,贴好后,才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夜渐深,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对面的房间门才被人从里拉开。
大片的莹白光线倾泻下来,将靠在门边的湛蓝色纸袋描摹出轮廓。
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步靠近,有人在逆光中蹲下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捏过纸袋上方,食指处的那圈银戒闪过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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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白橙难得睡得这么踏实。
果然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昨天居然刷着微博就睡着了。
如果是平时周末,白橙可能会赖会儿床,磨蹭到中午再下楼吃饭,不过今天她有事要出门。
谭语琳前些天就打过招呼,确定傅致鸿坐今晨的早班机回北城,白橙特意把早上的时间空出来,亲自去机场接老爷子回家。
洗漱完出门时间才刚过六点半。
临走前她特意留意了下,看见隔壁房门口空空如也,才定下心来轻手轻脚地下楼。
从兰苑到机场约莫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这时间人少,机场门口跟安了□□似的,赶飞机的人们闷头走路,少有交谈,倒也清净得很。
白橙看了眼手机,七点过十分,距离航班落地还有一刻钟时间。
她不再耽搁,下了车直接往接机口走。
令白橙意外的是,接机口还站着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奇怪。”白橙走过去,眼底袒露出讶异之色,“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傅明修手抄兜,听出那话里有话,斜瞥了她一眼,“你少阴阳怪气。”
白橙笑笑,“我只是感叹,能在这个时段看见傅少爷真是难得啊。”
“......”傅明修转过头,理理衣襟,“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她耸耸肩,不再接话,似乎对傅明修说的那些事半点都不感兴趣。
气氛安静下来,表盘里的指针指向七点二十五分。
接机口传来骚动,栏杆前站着的一排人开始纷纷伸长脑袋往里窥探,生怕错过什么。
“喂。”就在白橙想往前走几步时,傅明修突然在身后喊了她一声。
白橙:“嗯?”
她的目光明亮清澈,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清泉。
傅明修怔愣几秒,错开眼,看向一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真的决定了?”
白橙没注意到他那些不自然地小动作,将注意力放在他的问题上,一时有些迷惑,“什么。”
“解除婚约的事,你不是打算等爷爷回来就去说清楚吗?”傅明修不太耐烦。
“哦。”他在问这个。
这什么反应。傅明修一听脸更臭了,“哦什么哦,是你主动请缨说要去解释清楚的,现在反悔有点晚吧。”
“谁反悔了。”白橙看对面关口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心不在焉地答,“我会去说的。”
“什么时候去说。”
说话间,傅致鸿已经出现在门口,白橙眼神一亮,朝对面挥了挥手。与此同时,紧随其后的谭语琳和傅远林也同样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整个过程傅明修只朝对面看了一眼,他的心思仍放在刚才那个问题上,依旧不依不饶。
白橙不堪其扰,眼看长辈们快走到近前,只得压低声音快速道:“你急什么,爷爷今天才刚回来,总得缓两天再说吧。”
“我哪急了。”傅明修瞥过脸去,坚持辩驳,“我只是不想夜长梦多。”
“放心,咱俩这梦再多也多不到哪去。”白橙回了一句,笑眼迎上前。
不知道是那个字眼触动到了傅明修,他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嘴上不甘示弱:“那最好,别妨碍我交女朋友就行。”
难得能和傅明修的想法达成一致,白橙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