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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周 盟约(1 / 2)

42周一,上午十点整

给骆伽和周锐开门的也是小魏。方恩山笑呵呵站起来,坐在对面,看看时间:“真准时。”

面对面的位置代表着对立,显然被当作对手,骆伽不喜欢,却很知足地表示感谢。方恩山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搞财务的,不太懂那些复杂的系统,你先简单介绍一下公司和产品吧。”

骆伽无法拒绝,用最简洁的方式介绍:“捷科是世界顶尖的信息公司,我们的智能交通解决方案可以帮助客户改善交通管理水平,减缓交通拥堵。”

方处长跷着二郎腿,饶有兴致:“智能交通解决方案,我感兴趣,再讲讲。”

“智能交通就是通过摄像头和路面感应器收集信息,并通过电脑系统进行分析和优化,帮助交管局优化交通,掌握交通状况。”骆伽不能了解方恩山的想法,心里觉得不妙,望向周锐,向周锐求助。

骆伽话音一停,周锐插话提问:“方处长负责计划建设,项目都经过您审核,我们能了解一下您的设想和构思吗?”

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厂家代表来拜访方恩山,他都争取三下两下打发走,不给对方提问机会,这次也是滴水不漏地反问回去:“呵呵,我是搞道路建设的,挖沟刨坑,这些我们在行,信息技术一窍不通了,你们是专家,还是听听你们的建议吧。”

方恩山不停提问,始终不透露半点有用信息,大约十分钟后,笑眯眯问道:“嗯,你们公司产品和方案确实不错,带资料了吗?”

骆伽无计可施,双手递上产品资料。

“宝贵啊,我留下来好好研究,捷科是世界一流公司,我早有耳闻,二期工程即将招标,我们一定提前通知你们,请你们做好准备。”方恩山拍拍产品说明书站起来,右手向外一伸。这是明显的送客,骆伽起身告辞。

方恩山不送,将骆伽留下的产品说明书递给小魏:“处理了吧。”

小魏抓起资料,扔到垃圾桶中:“这么多资料,谁有空看?”

“处理得好。”方恩山满意,“天津的会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处长,这个电暖气您还用吗?”小魏指指书柜顶上的电暖气,交管局福利好,逢年过节发东西,用得着用不着发个遍,除了自用还可以送人。北京家家有暖气,电暖气自己用不上,也送不出去,就一直放在书柜上面。

方恩山乐得清理出去:“拿去,废物利用。”

小魏左手拎起暖水壶,右手提起电暖气,推开顶层小门上了天台:“看看这是什么?”

“呵呵,雪中送炭。”赵勇正被冻得全身哆嗦,迎上去接过电暖气,插上电,双手拢在渐渐变红的电热丝旁。

“赶明儿给你弄个饮水机,再从方处长那儿顺点儿好茶。”小魏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他和赵勇十分投缘,特意送来消息:“捷科的骆伽来见处长了。”

“呃,怎么样?”赵勇有了内线,消息果然十分灵通。

“被打发了,方宏伟不灵,小姑娘更没戏。”小魏心向赵勇,说话都同仇敌忾的口气。

“女的总有优势吧?”赵勇很矛盾,他们既是好朋友,又是竞争对手。

“美女有什么用?能吃能喝能玩吗?关系都在面儿上,很多地方去不了,很多事情也做不了,不像咱们兄弟,是吧?”小魏刚进政府机关半年,大学课程学到的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却把官场这一套摸得滚瓜烂熟。

敷衍!方恩山虽然态度和蔼,却根本没有透露任何有用信息。

既然突破不了张大强和方恩山,骆伽想起了方宏伟的建议:“我们去永嘉集团。”

半年前,永嘉集团与惠康联合投标,赢得一期工程,那天晚上,请田蜜唱歌的也是永嘉集团的王总。既然永嘉集团这么厉害,方宏伟为什么不早些合作?在商场上,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谁也不是永恒的敌人。周锐立即赞同:“嗯,有枣没枣打三竿。”

永嘉集团占据了清华科技园的一整层,显示出满满的实力。当永嘉集团总裁王锴现身会议室时,骆伽更吃惊,这个博士既年轻又穿着讲究。王锴见到骆伽颇为意外,快步过来,极有风度地拉开椅子,请她坐进去,却把周锐晾在一边儿:“哎,老方怎么没来?”

王锴极为热情,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骆伽试探着反应:“我接替他负责北京交管局,他说,您是我唯一的选择。”

王锴不置可否,笑着坐下:“为了二期工程,你们有什么进展?”

“我们拜访了张主任和方处长,他们对我们的产品和方案都很感兴趣。”骆伽脊背挺直,双手搭在桌面上,淡淡的妆容,雅致的耳环,标准的套装,很有气场,很有范儿。她的包包上有一个小小的饰品,那是什么?一只灰色的猴子攀在皮带之上,既俏皮又可爱。王锴走神之际,发觉骆伽停止说话,随口回道:“捷科是世界级的公司,我也希望能够有合作的机会。”

骆伽听出机会,双手交叉:“王总,对于合作,您有什么设想?”

王锴入迷地研究着骆伽,竟然失态。永嘉集团与惠康是长期合作伙伴,岂能随便改换门庭?王锴在商场多年,哪会犯这种初级错误?他自失地一笑,拉出距离,打起太极拳:“关于合作,我有一个理论,要结婚,先恋爱;要恋爱,先交往;要交往,先了解。”

骆伽靠回椅背,现出失望的神情,看来急于求成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首先互相了解,找到共同的兴趣,再一步步变成合作伙伴,胖子不是一口吃出来的。”王锴解释完,怕语气过于强硬得罪骆伽,缓和下来,“你们能来,我非常感激,今晚我请客。”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王锴是生意人,不做无谓的投资,看来还有机会。会议将要结束之际,一名身材劲爆的秘书敲门进来,目光飘过骆伽,将一张文件递给王锴:“王总,中石油发标书了。”

王锴大剌剌将文件向桌面上一摊,这是一份盖着中石油公章的采购招标文件,标题依稀是照明设备采购,他用手指弹弹文件,有一股在骆伽面前表现的冲动。女秘书将招标文件向前推去,劲爆的身体碰到王锴肩头:“大堂的照明灯和水晶灯采购,预算大概几十万。”

“石总,我呀。嗯,文件收到了,看出点儿问题来,不知道该怎么讲。”王锴决定在骆伽面前展现实力,拿过电话机,弹钢琴一样按出号码,毫不避讳地谈论招标:“水晶灯就在总部大楼,是你们中石油的门面,也代表了中国的形象,各级领导和外商都从这里过,一抬头就能看见。水晶灯就应该是水晶的,不能用玻璃球啊,外商知道了,还敢与你们合作吗?各级领导知道了,不会笑话你们吗?纸里包不住火,媒体报道出来,水晶灯都是假的,中石油丢得起这个人吗?万一人家背后打听这件事谁办的,该怎么议论?”

王锴看似站在对方角度,其实却另有动机,石总果然请教对策,王锴出谋划策:“我的思路很简单,一定要货真价实,珠子和挂缀儿要用水晶,必须是天然的,咱们中石油从不弄虚作假,也不缺这点儿钱。哎哟,中石油还能没钱?汽油涨价呗,多简单。”

周锐回到公司,在网上搜索王锴的资料,永嘉集团从房地产起家,不断扩张,发展成为综合性集团,几年前与惠康合作,进军高科技行业。王锴凭什么异军突起?骆伽饶有兴致地看着网页,挖苦周锐:“呵呵,网络也不是万能的。”

永嘉集团横跨房地产和高科技行业,又拿下一期工程,周锐搜索到王锴的信息,读出来:“一九九二年毕业于北京联合大学,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工程博士,曾经获得‘北京市十大杰出青年’称号,优秀‘民营企业家’,这里有一篇媒体采访。”

骆伽笑而不语,直觉告诉她,王锴晚上请客不为生意,而是为了追求自己。

骆伽把车停在海棠居门口,左右横七竖八停了不少名车,这里位于二环内,周围都是平房。海棠居只有一扇小拱门,若去掉匾额,任谁都找不到这里。进门绕过影壁,豁然开朗,别有乾坤。正中一个极大的罩着琉璃顶的庭院,阳光可以射入,暖气不会泄出。院落内流水、假山、亭台俱全,两名宫装女子抚琴弄瑟,仿佛时光倒流一千年,独有小世界。她第一眼就相中这个地方,适合接待官员,即便被人拍到座驾,也觉得领导们是好公仆,去这么简朴的地方就餐,实际上里面却极尽奢华,这像极了领导的风格。

王锴注意力全在骆伽的一笑一颦之中,从包包谈到鞋子,聊得筷子不沾菜,开心畅快。骆伽把握着分寸,不远不近,不卑不亢,也不谈合作的事情。周锐在王锴眼里,像空气一般不存在,他如坐针毡,待话音稍歇,突然插进去:“王总,我们谈得这么投机,是不是一起在交管局做个交流。”

王锴差点儿噎住,如果永嘉集团和捷科一起出现在客户面前,惠康岂会善罢甘休?他久经商场,立即想到对策:“还是分进合击吧,你们在表面做工作,我们下面努力。”

二期工程竞争激烈,骆伽寄希望于与永嘉集团合作,周锐的问题不可回避,骆伽配合道:“王总,关于合作,您得交个底儿,能合作当然好,不能合作也早点儿说出来,我们另想办法。”

王锴不想斩断合作机会,放下酒杯,拿出以往说法:“还是那句话,先恋爱,再结婚,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让我抛弃糟糠之妻吧?”

骆伽毫无退意,一语双关:“王总有家有室了,我还要不要和您交往呢?”

这句话本意是指商场的合作,王锴肚中酒精翻滚,看着骆伽严肃又可爱的样子,心在怦怦跳动,思绪被搅乱,沿着情感的路子回答:“只要情投意合,没有什么不可能。”

骆伽举起满满的酒杯,仰脖喝下:“只要您有情有义,我们便绝不辜负。”

“我”被换成“我们”,话题跳出情感,暗示公司合作的层面。王锴岂能听不出来,他话已出口,难以回收,端起酒杯另想出路:“好,只要客户选捷科,我便与你合作。”

北京交管局是铁板一块,惠康根基深厚,骆伽不是不知道,饭桌气氛稍冷。王锴不忍心,退缩立场:“这样吧,我帮你把几位管事的人约出来坐坐。”

立项报告卡在计划财务处,骆伽点头同意:“谢谢王博士,能不能将方处长约出来?”

王锴摸出手机,又放回去,方恩山明天好像要去天津开会:“他还真约不出来,好像去天津开会了。”

互相揣摩很费脑筋,骆伽很快没了食欲,桌子上还是满满的各种菜肴。王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免得搞僵气氛:“最近我研究星座,你们懂吗?”

“嗯嗯,我大学有塔罗牌呢,王总什么星座?”骆伽确实曾经迷过星座。

王锴不想立即回答,吊着骆伽去猜。骆伽琢磨着他的言行举止,采用排除法:“王总的沟通灵活委婉,即便拒绝也让人感到愉悦,这应该是哪个星座呢?”

这句话有明显讽刺的意味,王锴连称惭愧:“我没有拒绝合作,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你是什么星座?”

“摩羯座。”摩羯座从十二月二十二日到一月二十日,下周就是骆伽的生日。

43周二,晚上九点整

赵勇白天泡在北京交管局,晚上泡在望京一家韩国餐馆,不是因为烧烤味道好,而是看中了位置。位置其实并不好,只是因为这里就对着田蜜的楼门口。赵勇也不是为了等田蜜,而是他,那个男人。

脸谱夜总会的女孩们口径一致,田蜜遇到了永嘉集团的王总,后面说法就不一样了,有人说是被包养了,有人说情投意合。赵勇必须亲眼看见,才会相信这是真的。他嚼着烤肉,吃不出味道,田蜜把人民币撒了一个天女散花,这个相貌甜美的女孩人品绝对差不了。那段时间,赵勇白天找工作,晚上想田蜜,日复一日,竟深深陷了进去。当赵勇在中联上班,兴冲冲再去找田蜜的时候,她却有了他。

人生总是这样,你向左走,我向右走,有缘人擦肩而过。

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有奇妙的变化,足以改变一生。赵勇守候在韩国料理,他坚信,要抓住这样的机会,顶多坚持几顿饭的时间。

张爱玲说,通向男人心中的是胃,通向女人心中的是阴道。

但是,张爱玲错了,阴道不通向心,而是通向子宫,田蜜在医院明白了这一点。也许这并非坏事,报纸上有很多明星奉子成婚的故事,宝宝是上天赐给父母的礼物,田蜜摸摸肚子,幸福感觉油然而生。张爱玲也许没有全错,既然通向男人心中的是胃,应该在餐桌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她很用心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田蜜精心布置好餐桌,蜡烛、红酒、鲜花,心里期待着:他肯定能感受到温馨的气氛,揽着我的腰有说有笑。王锴对我一直很好,给我车开,给我公寓住。虽然不经常回来,我也理解,因为他和父母住在一起。

气氛很好,该说了:“亲爱的,有一个消息。”

“嗯,说吧,今天的菜真好吃,酒也很好。”王锴对晚餐很满意,期待着下一步。

“我今天去医院了。”

“病了吗?”王锴关心地看着田蜜。

“不是。”

“为什么去医院?”

“我怀孕了。”

王锴低头喝酒,陷入蜡烛光线之外的黑暗中。田蜜看不清他的脸色,他也许还没有做好准备,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然后会怎么样?惊喜地过来摸着我的肚子,感觉他的宝贝吗?马上就是他四十岁的生日,女儿跟着前妻,难道他不期待新的奇迹吗?

“女儿一岁的时候,我做了结扎。”王锴抬头,冷冷说道。

这句话炸得田蜜体无完肤,她想象了王锴的各种反应,却想不到这种可能。我根本没有跟其他任何男人有来往!如果他做了结扎手术,失去生育能力,我怎会怀孕?听说有人在公用泳池里怀孕,但这是什么样的概率?而且,我也根本没有去游泳!

天!这是怎么回事?田蜜脑中一片混乱,甚至暂时忘了自己曾为王锴流产过一次的事实。

田蜜昏头昏脑的时候,王锴端着酒杯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亲爱的,你还年轻,不应该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不管是谁的,做个手术就行了,我不怪你。”

寒风凛冽中敞开衣领,风像刀子割在脸上,赵勇痛在心中,他沿着道路向市内走去,一直到天黑,路灯亮起,肚子打鼓一样响起。他需要食物、酒精和可以倾述的朋友,他打电话叫出周锐,然后钻进路边的酒吧。赵勇点了一盘薯条、一瓶洋酒,连干两杯,一团热火从身体里钻出,然后他把薯条乱七八糟塞到口中。

当周锐和骆伽赶到的时候,赵勇的薯条已经一扫而空:“田蜜有了。”

“有宝宝了?”骆伽并不了解田蜜与赵勇之间的纠葛,一下子就想歪了。

“男朋友!”赵勇又好气又好笑,仔细想想,有男友似乎比有宝宝好些。

周锐搜肠刮肚地找出安慰的词:“天涯何处无芳草。”

“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勇哼一声,咕咚又一杯酒下肚,骆伽按住他的酒杯:“看着我。”

赵勇抬头,醉眼朦胧:“咋的?”

“你真爱田蜜吗?”

赵勇眼珠像火焰一样明亮起来:“爱,我该怎么办?”

“不要放弃希望,忍耐和等待,哪怕她嫁人生子,都要等下去。”骆伽夸张地劝着赵勇,希望他振作起来。

“田蜜要是结婚生子,你就别惦记了,多影响和谐社会。”周锐陪着干了一杯。

44周三,上午九点整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也,王锴都不想放弃。

骆伽浅笑的样子总浮现在他眼前,他把玩着手机,与捷科合作便不能与惠康结盟,但惠康是永嘉集团的业务基石。一边是骆伽,一边是生意,王锴处于夹缝之间,又如鱼得水,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劲爆秘书又敲门进来:“韦总来了。”

韦奇峰?他突然杀到,肯定有事,必须小心。韦奇峰促成永嘉集团进军信息产业,王锴对他又敬又怕,敬的是他能力卓绝,怕的是他一尘不染。外企那些人都是打工的,谁给钱,就跟谁干,没少沾王锴的好处,唯独韦奇峰,一心一意都在公司利益上,滴水不漏,毫无缺陷,这让王锴觉得可怕。他快步迎到前台,果然看见挺拔俊秀的韦奇峰,旁边是夹着大衣、提着皮包的刘明君:“欢迎,大驾光临。”

“拜访老友,不亦乐乎。”韦奇峰一派悠闲。永嘉集团的软件基于惠康平台,是产品研发、市场销售和技术服务的全面合作,双方合作拿下一期工程,王锴不应该改换门庭,为什么与捷科打得火热?韦奇峰被请进贵宾室,自己倒茶,走到白板边抓起写字笔:“我刚参加了一门培训,深有收获,特意与王总分享。”

王锴像小学生一样鞠躬:“韦老师好,今天上什么课?”

“渠道管理。”韦奇峰在白板写上这四个字,“王总,老朋友之间不绕弯子。商场如战场,战场上就要有盟友,不能单打独斗,中国历史上有合纵连横,‘二战’有同盟国和轴心国。惠康和永嘉集团,算不算合作伙伴?”

韦奇峰肯定听到消息,冲着捷科而来,消息怎么走漏这么快?王锴不动声色:“我们是惠康的代理商和独立软件开发商,从一个战壕里打出来的。”

“合作伙伴之间关系有深有浅,既有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战友,也有同床异梦的权宜之计。我们是什么样的合作伙伴?”韦奇峰要彻底斩断王锴与捷科合作的念头,咄咄逼人。

“荣辱与共,肝胆相照。”王锴镇静地回答,心里猜测谁泄露了消息。

韦奇峰在白板上写上“夫妻”二字:“好,我们把这种境界称作夫妻关系,不分彼此,情投意合,白头偕老,我们对王总很忠诚,没有二心。”

公司里出了惠康的内线,底儿都被人摸了去,还做什么生意?必须把这个吃里爬外的人挖出来。王锴脑子急速转动的同时,口里应付韦奇峰:“很形象,除了夫妻,还有什么关系?”

韦奇峰在白板写上“情侣”两字:“低一层是情侣,双方是有感情的,互相珍惜和尊重,发展顺利,或许可以踏入婚姻殿堂,即便没有缘分,大家好聚好散,却不能脚踩两只船,三心二意,王总,你说呢?”

王锴尴尬地点头:“对,这个我懂,我们之间明媒正娶,正大光明。”

韦奇峰仍不罢休:“再低一级,就是一夜情,彼此就是欲望,一拍两散,不用负责。我们惠康是正经公司,名门闺秀,正正经经地做生意,不玩这个,您呢?”

王锴被挖苦得够呛,脸色一变,承诺道:“您放心,我绝不搞一夜情。”

韦奇峰毫不客气:“我怕,有人有家有室了,还在外面搞一夜情。”

王锴有点儿坐不住了,连说不会。韦奇峰绕到他身后:“一夜情还有情,是不是?还有更烂的,金钱交易,一买一卖就为挣钱。”

韦奇峰只差说出卖淫嫖娼来,王锴经受不住,面红耳赤地反驳:“韦总的话说重了。”

“是吗?”韦奇峰双手撑在桌子上,弯腰与他平视。

王锴昨晚刚见过骆伽,心里发虚:“韦总,您放心。”

韦奇峰在节骨眼儿上毫不退让:“二期工程就要启动,您得给我一句话。”

捷科在北京交管局的势力与惠康不可同日而语,王锴是生意人,掂得出分量:“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对惠康绝无二心。”

韦奇峰拍拍双手,低头喝完龙井茶:“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原谅我直来直去,我们合作这么多年,都是好朋友,才开诚布公。”

“韦总大驾光临,中午我接风。”王锴敬佩韦奇峰人品,又惧怕惠康的实力,永嘉集团还要背靠大树。王锴无法承受与惠康决裂的后果,舍鱼而取熊掌也!王锴送走韦奇峰,飞快发出短信:没有约到张大强,抱歉。

骆伽手机嘀嘀响起,是王锴发来的短信,这里面包含着明显拒绝的味道,即便约不到也可以用其他婉转的方式。周锐判断着:“试探一下?”

骆伽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发出短信:那明天呢?片刻之后,王锴短信回来:再说吧。仅仅三个字说明一切,永嘉集团这里刚刚出现的一点儿希望,又被斩断。可是,王锴昨晚态度积极,怎么会变卦了?骆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拨出号码,响铃几遍:“王总,我。”

“啊,骆伽,你好。”王锴正在陪韦奇峰吃饭,躲出包间接起电话。

王锴迟迟不接电话,他和谁在一起?骆伽起了疑心,小心翼翼提问:“王总,我们不是要约张主任吃饭吗?”

“呃,临时有事。”王锴根本没来得及约,就被韦奇峰打消了念头。

这句话模糊不清,他肯定在隐瞒,骆伽打开小雷达开始探测:“嗯,这么紧急啊?连吃饭都顾不上。”

王锴有些气恼,前言不搭后语回答:“吃吃,正吃呢。”

“和谁呀?”

王锴被逼到墙角,干脆实话实说:“惠康的韦奇峰,奇怪了,你们前脚刚来,他后脚就到,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呵呵,王总快去吃吧,别让菜凉了。”骆伽探测到原因,收起电话,有人将消息泄露给惠康,韦奇峰消息很灵通,内线遍布,风吹草动都在人家眼中。

“方处长在天津开会,是不是去一趟?”周锐换了思路,既然不能突破王锴,便只能回到正常的销售路线。

45周三,下午五点二十分

唐南军看出赵勇情绪低落,把他叫到吸烟角落,问清楚后把他按在墙上怒斥:“你是男人,天大的事都得藏在心里,别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娘娘腔,赶紧给我去天津,把方处长招待好。”

稍有级别的官员,出差如同家常便饭,方恩山也不例外。领导都带司机,可是方恩山级别不够,便带着小魏坐火车。他的行程都被小魏泄露出来,赵勇来到天津,找到方恩山下榻的酒店,指挥服务员在卧室布置鲜花和果篮,插上名片。方恩山平生有两大爱好,首推麻将,次为唱歌,他在北京被老婆压制,下班买菜做饭,《新闻联播》之后遛遛弯,九点钟上床休息,出来的时候便如鱼得水。赵勇拍拍脑袋,找到大堂经理,摆上麻将桌。一切安排就绪,赵勇戴上墨镜,看看手表,方恩山快到了,干脆坐在酒店大堂守株待兔,厕所也不敢去,生怕错过。

终于,一个狭长干瘦戴着眼镜的老头儿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拎着行李的小魏。赵勇心中怦然一动,他初遇田蜜,就是这种震撼肺腑的心跳。他紧紧盯着方恩山,仿佛他会凭空消失一般。其实他的年龄没有那么老,镜框后的眼珠贼亮,面色白净,额头却有数道皱纹,这是一副精于算计,却才智有限,以至于未老先衰的面孔。方恩山突然目光一扫,环顾了大堂,仿佛利刃割裂空气。当赵勇移回目光的时候,他已消失在电梯厅。

十分钟,这是从电梯到达客房,并打开行李的时间,赵勇发出短信:得知您来天津出差,我订好了车,明天早上八点三十分送您去会场,中联公司赵勇。几分钟后,手机嘀嘀跳动,回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多谢。赵勇举起手机狂吻,一切归功于小魏的周旋。

这是一辆没有顶灯的索纳塔出租车,很低调,开会也不惹眼,比天津满街的三厢夏利舒服很多。车内宽敞干净,后排座位装了液晶屏幕,奔驰宝马也不一定有这个配置。司机很能聊,从伊拉克局面到阿扁贪污,从狗不理包子到耳朵眼炸糕,从李宇春到芙蓉姐姐,天南地北,天上地下,即便交通堵成糨糊,方恩山还是很开心。停车时,不等方恩山钻出来,司机蹦到门前拉开车门,扶着门框,让他很受用。

方恩山结束一天行程,在屋里踱来踱去,麻将桌在眼前晃来晃去两天了,他时不时走过去摸几下。事情办完了,该玩玩了,他掏出手机:“小魏,忙什么呢?上来玩玩。”

小魏受托于赵勇,随时等候召唤:“没事,处长下午忙不忙?”

“事情办完了,过来玩会儿吧。”方恩山情深意长地看着麻将桌。

“行,就来,缺人吗?”小魏做着为赵勇穿针引线的工作。

麻将不仅仅是麻将,而是一个机会,赵勇是守候机会的人。既然用了我的出租车,总得有点儿表示,方恩山对着麻将桌睡觉,不会无动于衷。麻将一定会打,小魏肯定会叫自己。这是赵勇的筹划,却不由他做主,尽力而为,听天由命吧。好在,方恩山来天津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这是司机说的。方恩山见了什么人,给谁打了电话,司机都会一字不落地传到赵勇耳中。

果然,小魏电话到了:“处长痒痒了,你上来吧。”

赵勇在酒店外转了几圈,敲门进入客房时,里面还有一个牌友,也来自相关厂家。今晚肯定活动,还有花钱的地方,他毫不手软,该吃就吃,该碰就碰。方恩山也是好手,那个牌友坐在方恩山上手,不知手气欠佳,还是有求于人,被连吃带碰,大把掏钱。

麻将正热火朝天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方处长右手捏麻将,左手打开手机:“哪位?”

“方处长,您好,我是骆伽,听说您在天津开会。”骆伽好听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

“呃,下周吧,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方恩山摸起一张八万,刚好凑成一对儿,词不达意地说完,忙不迭地挂了电话。

“谁啊?”赵勇听出点儿名堂。

“捷科公司的一个女娃,跟张大强打得火热。”方恩山一副好牌,心情不错,轰出一张九条,赵勇不动声色,轻轻吃下。

刘明君冲进办公室,将方恩山在天津开会的消息告诉韦奇峰:“听说中联正在接待,我要不要去一趟?”

二期工程惊动了不少厂家,捷科刚找了永嘉集团,中联去拱计划财务处,这将是一场硬仗。以韦奇峰在北京交管局多年积累的人脉,不怕拼不过,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演变成血流成河的价格战,结果必定是惨胜。中联是本土公司,技术和产品都不是对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空间?韦奇峰冲泡一杯碧绿的龙井,坐回座位,想定主意:“放中联进来。”

“为什么?”刘明君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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