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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 第一章 同学会1(2 / 2)

宁蕙儿摇头:“老唐老婆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老唐中风半身不遂,她刚查出胃癌,要立即开刀,看样子连老唐都还被瞒着不知道。她找到我,是想把老唐托付给我。我不等她开口,就截住她话头了。我不敢听。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你们别问,我也不想再提。”

姐弟俩都是目瞪口呆。宁恕自然是不敢多问,赶紧开车离开。

宁宥见她妈一路板着脸叹气,知道妈妈良心在斗争呢。她怕妈妈心里斗争出心事来,便以毒攻毒,扔出个大炸弹把妈妈击晕再说:“干脆大事小事一起解决吧。昨晚宁恕说了,他绝不放弃对简家的报复,打算报复到底。妈,我看你明天跟我回上海去,省得待这儿被简家人伤到。而且我那儿也非常需要你替我管住灰灰,我不想再麻烦郝青林爸妈了,打算采取措施逐步远离郝家。灰灰还小,靠我一个人不够。行吗?妈,我那儿非常需要你,答应我吧。”

宁蕙儿果然被击晕,盯着儿子的后脑勺看了许久,忽然厉声道:“你们知道我最恨谁吗?你们的爸!要不是他没头脑抢什么先进表现,就不会落下一身病,拖累全家人。要不是他没头脑冲动杀人,我们不会落得东躲西藏、日子难过,到今天还对人低三下四。宁恕,你不是想报复吗?行,你给我找你死鬼爸去,找他去,我支持你,你敢不敢?”

宁恕完全没想到妈妈会将爸爸扯上,而且火气如此之大。他不敢出声,将车子稳稳停到书店停车场,才道:“妈,消消气,灰灰很快上来,让灰灰看见不好。”

宁蕙儿扭头对宁宥道:“你下车去找你儿子,等到中午再回家吃饭。我们先走,我回家管教我儿子。”

宁宥赶紧下车。但宁蕙儿拉下车窗又追出一句:“宥宥,我不会跟你去上海,我知道你是好意解脱我。”

宁宥闻言,忙握住妈妈的手,道:“妈,这么多年最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你一直一个人不声不响撑着这个家,怎么忽然爆了呢?”

宁蕙儿被女儿一抚慰,泪珠子骨碌碌滚了下来,哭着道:“我吃了半辈子的苦,只想轻轻松松过完下半辈子,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你们谁都别想让我再过苦日子,我再也不要过苦日子了……”

宁宥握着妈妈的手,两眼看向宁恕,严厉地问:“听见没有?”

宁恕一时手足无措了,看着啼哭的妈妈,他心里开始有些动摇。

简宏成用一整天的时间研究宁恕。除了调查公司的朋友临时凑出来的资料,他还上网搜索,甚至来到宁恕工作的公司。见玻璃门开着,有几个人在里面工作,他便自说自话推门进去,四处游走之后,停留在一张规划图前,背着手细看。

宁恕的同事听到开门声就看到简宏成,见此人完全无视大家的存在,自说自话到令人发指,终于有人站出来了,问简宏成:“先生,请问你找谁?”

简宏成将目光从规划图移到站出来的男员工脸上,仔细打量一下,又看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才微笑道:“找宁恕。他不在吗?”

男员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哦,宁总下午才过来。你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或者留张字条?”

简宏成将目光在一位对他的到来反应是“关我屁事”的男员工脸上停留了一下,再度微笑道:“好,我打电话给他。”说完,他大摇大摆地从来的地方走出去。以他用人、识人的眼光,他很清楚那个“关我屁事”的员工对公司的认同感薄弱,属于容易被收买的人。

中午,简宏成在大楼门厅逮住“关我屁事”的男员工,直截了当地对那男员工道:“我们做笔交易,高价。旁边茶室包厢说话。”

那男员工一愣,下意识地看看周围,但只稍微想了想,便跟简宏成一起走了。

下一步,简宏成单枪匹马联系阿才哥面谈。他与简敏敏第一次来时一样,没带一个人,再加上今天是周六,大厦里冷冷清清,人员寥寥,脚步下去都有回声。因此,简宏成估计自己要是跟阿才哥谈崩挨揍的话,哀号再响也不大可能有人听见。他只好看看电梯里已经修好的摄像头,心说:要是谈崩,这只摄像头很快又得坏掉。

连阿才哥公司所在楼层也冷清,办公室里几乎没其他员工。还是阿才哥自己迎出来,热情地与简宏成握手寒暄:“听说你公司以后要搬来上海?”阿才哥脸上虽然笑容满面,当面劈来的第一句话就分量十足。

“阿才哥行动迅速,这么快就把鄙人的老底全挖出来了。不过,我敢肯定,这消息绝不可能是宁恕跟你说的。宁恕不会告诉你我有多少经济实力。”

阿才哥想不到简宏成的回答也是单刀直入。他若无其事地笑道:“哦,小宁,你也认识?来,请坐,你喜欢喝什么茶?我现在改喝普洱,减肥,呵呵。”

“随便,随便,吃喝方面我是教不会的大外行。”简宏成坐下,打量阿才哥的办公室,见又是红木家具又是字画条幅的,显得很是风雅富贵,倒是符合阿才哥的身份。“那个,公司搬来上海吧,一方面是从集团发展来看,需要增加江浙沪公司的权重,因此近期把上海公司升级一下,形成与深圳总部并列的一个极;另一方面呢,你也知道的嘛,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纳税大户,总得偶尔跟地方上的领导撒撒娇,闹个分手什么的,希望领导手指缝里漏出几条政策来用用。上海那公司就是随时可以拿来撒娇用一下的备胎啊,呵呵。”

简宏成说得很坦然,一点儿不怕阿才哥知道,当然还添油加醋,抬升自己的实力。说完了这些,他看着阿才哥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宁恕也肯定不会告诉你。”

阿才哥被简宏成闹得摸不着头脑。他给简宏成倒茶的手竟是在半空停留了半天。他只顾着盯住简宏成的眼睛,却忘了手中茶壶的茶一直在流,杯子早已被注满,茶水溢出,泛滥了一桌。等他醒悟过来,连忙将手收回,镇定自若地问:“你跟小宁这么熟悉?”

“我跟他岂止是熟悉,我们两家是两代人的交情,两代人你死我活的交情,最终呢,以两家父亲的早逝暂时告一段落。”简宏成喝掉阿才哥刚替他倒的茶水,“好茶,香。茶好不好,我这外行人只知道拿嘴喝一口,尝一下。就好像……啊,昨天,当我摸索到事情里面有宁恕的影子,我立刻醒悟了。我跟你阿才哥无冤无仇,事情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一定是有谁在其中误导着你我,引导着我们朝对立冲突,不怕事情闹大,就怕事情闹不大的地步发展。我就想,不管我跟你之间有什么误会啊、冲突啊、眼睛瞪来瞪去啊,那都是些小事,我得跟你直接沟通,不要通过什么中间人,我们面对面说。就像这么端起茶杯喝一口,事情很容易搞清楚。这件借钱的事其实很简单,我姐跟张立新闹矛盾,张立新到你这儿借笔钱跑路了,把债留给我姐。按说我跟我姐的关系不怎么样,可再不怎么样,我妈还活着,她会命令我必须管我姐的事。还有抵押在你手里的商场房地产,那是我简家的祖产,我不能不管。回到眼下的借款,看了合同后我就知道,对不死不活的新力集团是个解决不了的难题,但对我不是问题。时间一到,最终肯定是我掏钱,还债,取回商场。关键的一条是,我一定会这么做。不管我们姐弟关系如何,不管我姐怎么阻止我插手她的事,我必须、一定、只能这么做,因为众所周知,商场是我家的祖产。而大家所不知的是,我爸的死与商场有关,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着商场落入他人之手的。这方面,不知道宁恕是怎么跟你编派的。”

阿才哥听着,脸色越来越臭,听到最后,眼睛都瞪出来了。他想了好一会儿,道:“这笔钱,我是受足你们简家的骗,吃足你们的苦头,我很生气啦。”

“呵呵,有那么超值的商场抵押在你手里,你不算太提心吊胆。只是无论过程如何,熟悉我的人都清楚,结局只有一个,我掏钱还债,你,阿才哥,无论你怎么折腾,只拿得到合同约定的钱。”

阿才哥怒道:“折腾我这么多天,我咽不下这口气啦。你当我是谁!”

“咱们正本清源,骗你掏钱的是张立新,误导你想入非非的不知是谁,但都与我无关,我是个平白无故掏钱还债的最大冤大头。我今天来只不过是把话说说透。阿才哥,你别瞎忙了,没用。”

阿才哥大力将小巧的紫砂杯拍到桌上,碎裂声与一声闷哼混合在一起,异常和谐。

简宏成不等阿才哥回答,道:“这件事,我算吃进一个闷亏,白掏一笔大钱。有心人看到我活生生吞下这种结果,已经该得意到晚上睡不着了。只是对不起阿才哥你,害你受到牵连。这是我不大公开用的名片,老兄,我们不打不成交,以后去深圳,我来接待。”

“啊,客气,客气,想不到认识一个兄弟。田景野是我最真心交的朋友,小田的最好朋友,一定也是最值得真心交的朋友。”

简宏成不管阿才哥是否言不由衷,呵呵笑着与阿才哥拥抱,握手,告别。

简宏成走后,阿才哥进一步摔了非常宝贝的紫砂茶壶。他是个不肯忍的人,当即一个电话打给宁恕:“宁大总经理,借钱给新力集团那事,你是不是借我的拳头帮你做什么好事啊?”

宁恕大惊,不顾家里一屋子的人都在身边,忙道:“怎么可能?阿才哥,我立刻见面跟你说。”

“不用见面啦。还想拿我当白痴耍啊?”

阿才哥挂了电话,但最后呼哧呼哧生气的声音直直冲入宁恕的耳朵,听得宁恕脸色大变。

宁宥一听“阿才哥”,眼睛便横向宁恕。见宁恕神色慌乱地放下手机,她就道:“改口还来得及。”

宁恕见一屋子里连郝聿怀都盯着他,等他反悔的样子,一时吞不下这口气,直接拒绝了:“不,不放弃。我去趟公司拿资料。妈,我中饭不吃了。”

宁蕙儿既然一早上已经将话挑明,这会儿也不遮遮掩掩了:“你放不放随你,只要别连累我。”

宁恕没吱声,走了。宁宥的眼睛转向妈妈,宁蕙儿也正好看向宁宥。两人对视着,却是郝聿怀说话:“为什么会连累外婆?”

“拳头长眼睛呢,专门挑最弱的人下手。”宁宥看着妈妈,坚决地道,“妈,明天跟我回上海。”

宁蕙儿叹道:“我怎么能走掉,我怎么走得掉啊?宥宥,你别管了,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完呢。”

“我会让人盯着宁恕。你要不跟我走,我想办法麻翻你,也得带你走。这儿事情太多,你别勉强自己应付。”

“不能走。你别劝了,我走不掉的。”

宁宥看着妈妈,头痛欲裂。若换作是郝聿怀正跟人缠斗,她又何尝肯走开?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自己做妈之后对妈妈的理解更深。

宁恕到公司打开保险箱,取出这些日子针对简宏图收集的资料。那个主动问简宏成来干什么的男同事进来报告,有这么样貌的一个男人来找过宁恕。宁恕一听,正是简宏成。简宏成来这儿又想干什么?宁恕蹲在保险箱前面好久,才拿起资料出去,跟同事说下午有事不过来了。已经加班了半天的同事敢怒而不敢言。

可宁恕走到楼下才想起,这些资料没整理过,要如何才能跟阿才哥说清楚呢?难道边说边整理?他只得反身往回走,关在办公室里紧锣密鼓地整理。本来说好一起加班的,同事因此攒了一上午的工作过来请示,宁恕都拍着脑袋没多想就给回复,搞得同事心里很是嘀咕。幸好小童心知替代无望,索性放弃竞争,趁滞留此地时机去周边游玩,没看见这一幕,也就不可能向上通风报信。外放的诸侯总是可以为所欲为点儿的。

简宏成办完自己的私事后,便与刚飞来的助理会合,与助理陪来的客人见面。简宏成想省事,会议室也放在万豪,以便自己的事情没结束的话,可以两边蹿。

下午五点一到,简宏成的电话便热闹起来,都是先到包厢的同学一听说他也在,高兴地先打电话问长问短。简宏成这边与客户的谈话完全没法进行下去。

田景野打着电话一路走进饭厅包厢。他特意来得早一步,试图先跟曹老师或者陈昕儿单独谈谈。可他进来便发现,虽然里面已经到了三个同学,曹老师与陈昕儿都还没来。他便与同学招呼一下,继续自己的业务电话了。好不容易扯淡结束,他连忙从角落钻出来,给陈昕儿打电话,一边拨,一边与其他同学道:“等下陈昕儿也会来,虽然大家多年没见了,最好别问长问短吓到她。”

一位同学了然地道:“书记跟班长过来?好多年没见她了。他们的孩子带来没有?这回两人算是第一次一起回老家吧。哟,今天的饭局难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是不是准备宣布什么消息?”

另一同学道:“刚才跟班长通电话,他嘴巴倒是严实,竟然一句口风都没透。”

田景野笑道:“看看,看看,我才说一句,你们问了多少句啊。要不是我先过来放个风,等会儿陈昕儿进门,还不让你们吓跑?其实班长也蒙在鼓里,是我昨晚上应酬看到陈昕儿,当时跟你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以为今晚实际上是简大款请客。可后来一想,饭局放万豪倒是简大款的风格,但藏着掖着不是简大款的风格。打电话一问,果然问出蹊跷,班长完全不知书记的行踪。这么想想,这饭局可能是陈昕儿一个人的主意了。陈昕儿藏着掖着,总有她的原因,跟她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不见同学的原因估计差不多。我想着呢,陈昕儿既然肯露面,我们也得给她创造个宽松环境,鼓励她以后多出来走走。大家有什么问题,忍着点儿,别吓到她,你们看呢?尤其是个人私生活方面的问题。唉,其实我也一肚子的疑问啊,可是班长什么都不肯说。”

同学道:“让你一说,我更好奇了。这可怎么办呢?我想去会议室揪班长了。大家都快点儿来啊,别拖拖拉拉了。”

又一同学道:“完了,完了,我本来就急性子,田景野,你应该什么都别说的,应该当场桌底下踢我两脚不让我问。”

最后一位石破天惊地道:“这要是宁宥也在……”

田景野笑道:“宁宥还真在,就是这么巧,她今天回娘家。不过,她听说班长在,就自动隐身。怪了,陈昕儿的手机一直关机。难道她今晚不来了?不来也好,这一屋子全是狼。”

“怎么可以?田景野,你是不是存心吊我们胃口?再不行,我给班长打电话要人。”

田景野摇头:“啧啧,显然我刚才的预防针白打了。做人别这样嘛,你们想想,书记这么多年不见我们,总有缘故的,别光顾着八卦,多想想她的难处,多点儿同情,行吗?等会儿见面,平常心点儿,好不好吗?阿胖,你看你眼睛亮得可以当灯泡了,交桃花运了吗?”

又有同学进来,于是大家交流陈昕儿今天将到场的劲爆消息,纷纷猜测她以曹老师的名义组织这场饭局是什么意思。田景野让大家头脑风暴,但只要大家太兴奋了,他就针对性提醒一下,务必保证别让陈昕儿太尴尬。一中出来的天之骄子太多,中途落魄到底的人很少,只有有限几个人才能体会到连同学都不敢见的心虚。田景野虽然烦陈昕儿,可他是真能体会到那心虚。他当初坐牢出来,最怕见到熟人,尤其怕熟人同情他、问候他,他当然也不敢见同学。可因为需要找生计,他才不得不勉强自己再度走进社会。

终于有人想起来:“曹老师也还没来呢,会不会乘公交来?哎呀,我昨晚都忘了问一下。”

另有人笑道:“急什么啊,既然班长在,他肯定会安排好曹老师的接送,曹老师儿子都没他周到。”

果然,一会儿,简宏成电话田景野:“曹老师大概再有十分钟就到,你们可以坐下来了。我等曹老师到了就过来。陈昕儿到了没有?”

“奇怪,陈昕儿关机,难道……”

“她手机在我手里。她没退房,我让助理查了。应该会来。”

众人看着田景野张口结舌的表情,都问怎么回事。田景野心里狠骂两声“臭渣男”,才道:“我也得死忍了,跟你们一起死忍着不八卦。大家入座,曹老师快到了。还真让你们猜到,班长派车子去接曹老师了。”

陈昕儿的手机被简宏图抢走,她只好待在屋里用宾馆座机与曹老师联络。终于获知曹老师快到了,她连忙戴上硕大墨镜,像个需要掩人耳目的明星一样下楼,到门口接曹老师。她是可以单独一个人去饭厅的,可她一想到没个头镇压着同学们的七嘴八舌,她就头痛。她必须跟曹老师一起进包厢。她已经跟曹老师谈过,届时曹老师会替她挡着。

陈昕儿几乎是低着头走到大门口。她的眼睛完全忙不过来,一边得看着简宏成车子的到来,一边得留意会不会有同学忽然冒出来,她得躲避。幸好,运气不错,这短短几分钟内没见到同学。曹老师从车门钻出来的刹那,陈昕儿心头一颗石头落地。她抢上去扶住曹老师,由衷地高兴道:“曹老师,可等到您了。”

曹老师笑道:“没老呢,不用扶。我说我骑自行车过来就行,简宏成一定要派车去接我。他啊……”曹老师一说起简宏成就很开心,像说到自己宝贝儿子,都忘了陈昕儿似乎要解决与简宏成的矛盾。曹老师到底是有点儿老了。

“大家都到了吗?”

陈昕儿含糊地道:“都等着曹老师呢。我们这就上去?”

曹老师进门四处打量:“这么豪华,包厢有保底消费吗?很贵吧?”

“还好。也是难得跟同学碰一面的,费用还吃得消。”

有曹老师在,陈昕儿心里的底气足了许多。她几乎是贴着曹老师走,陪曹老师来到包厢。可即使有曹老师在,走到包厢门口,陈昕儿还是心跳急促,深深呼吸。曹老师看见,很贴心地道:“你跟在我后面就是了,放心,没人说闲话,你总是太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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