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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对决2(1 / 2)

宁宥送了儿子之后便转往医院,好像她不用工作似的。可人到中年,上老下小,即使都不出事,夹心阶层犹然忙不过来呢,何况眼下郝青林进了监狱,不能替她分担不说,还百上加斤。宁宥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即使三头六臂,都无法将各方面照顾到,即使黑下一颗良心,将家里亲人分成三六九等,谁主要,谁次要,她依然分身乏术。

关键时刻,还是她平日里积攒的人品起了作用。女友打电话来问:“送走老公了,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求我,丁克家庭闲得很。”

宁宥一听,立刻眉开眼笑了:“吃了颗定心丸。我现在去医院,不知道我妈能不能出院,出院之后,她怎么定去留,如果留下又不知会怎么开口烦我,到时候看需要再决定怎么求你,预估会程度严重,我三跪九叩逃不过。”

女友爽快地道:“行。不过还是那句话,工作是身家性命,别落下了。”

宁宥叹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趁年轻挣下来的人品啊、地位啊、财物啊,就是为了中年困境时一股脑儿拿出来用。唉,暂时逃几天考勤还不会拿我怎样,但心里没意思得很,很累很倦,烦死那些拎不清的。”

女友道:“担不住就倒下呗,你又不是神仙。这话是你教我的,今天我原装奉还。”

宁宥一愣,咬牙切齿地道:“必须的,除了儿子的事。”

急诊处热闹得像集市一样。宁宥先找护士问老妈的情况。护士抬头打量一眼衣光颈靓的宁宥,明知故问:“昨晚家属没陪床?”

“是啊。”宁宥只能老着脸皮不解释。

护士将一张单子扔过来:“去办一下出院,交好钱再来找我。”

宁宥没法计较,估计自己额头上有“不孝子女”四个字。她拿着单子去结了账,回来再看护士脸色。护士果然道:“病人虽然各方面已经稳定下来,但回去后不能动气,不能劳累,不能饿着、困着,吃流质,多喝水,按时吃药。”

宁宥老老实实地听着,等护士说完,她才微笑着道谢离开。

不相干的人再误解也不会伤到她什么,可她头痛的是怎么见妈妈,怎么应付妈妈。相比之下,护士的臭脸算什么。

穿过一屋子的呻吟声、哭喊声,宁宥才到妈妈床前,看护就道:“昨晚你妈醒来找你,一直睁着眼睛等到快天亮才又睡了会儿。”

宁宥只能又尴尬地笑。她看着靠坐床头不知睡着没有的妈妈,道:“是啊,可我也是真没办法。昨晚我都忙得没时间给公婆打电话说郝青林的事,公婆他们一定大声埋怨,当然不会像亲妈一样体贴。”

说完,她才俯身下去,贴着妈妈耳朵道:“妈,好点儿了吗?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宁蕙儿自然是没睡着,可听了宁宥前面说的话,又不好再撒怨气,只好装作给叫醒,眨巴眨巴眼睛道:“嗬,你来了?我手机坏了,弟弟有没有联系你?”

“可能还早,他没联系我。昨晚灰灰一个人跑过来看你,我看你睡了,不让他吵你。”

“灰灰真是好孩子。”宁蕙儿心不在焉地赞一句,随即继续追问,“你打家里电话没有?一晚上睡下来,弟弟该肯接电话了。”

“家里电话依然没人接。我们出院吧,回家再说。”

“不,不,你电话给我用一下。”

宁宥当着妈妈的面将家里的号码提出来拨通,交给妈妈,自己给护工结账。她心里非常不满,灰灰半夜一个人打车来医院,多么危险,可做外婆的问也不问一句,满心只牵挂一个儿子,让她心寒。

电话当然是没人接。宁蕙儿坐不住,拉住宁宥道:“怎么还不接?会不会又出什么事?宥宥,你再问问……那谁。”

“不方便。那谁是简家的儿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可宁蕙儿也不好再强迫,她拍着床头干着急,等护工收钱告辞,她又拉回女儿道,“我身体吃得消,我要立刻回家。”

宁宥惊讶:“回哪个家?”

“我自己的家。”宁蕙儿很没好气,可一边说一边又拨打家里的电话,指望儿子被电话铃吵得烦死,终于来接。

“你怎么能回?”

宁蕙儿道:“宁可累死。要不然叫天天不应的,不是急死就是怕死。”

宁宥沉默了会儿,伸手拿回手机:“好吧,我叫司机把你的车开过来。”

宁蕙儿噎住了,想不到女儿真答应她,不顾她的死活。可话是她说的,要求是她提的,她没脸立刻改口。

宁宥看着老娘,玩着手机,也是默不作声。

过了会儿,宁蕙儿气愤地道:“你连我一句气话都不能忍吗?”

宁宥只是道:“走吧。”

宁蕙儿被女儿搀扶着起来,看着女儿给她穿鞋,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落到宁宥的耳朵上。宁宥浑身一震,知道那是什么,可又只能硬下心肠装不知。但她觉得头皮都快被妈妈的眼泪砸成月球表面。她终究得起身面对妈妈,可她还是无法说什么,唯恐言多必失,把心中的恐惧流露出来。

宁蕙儿不笨,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她颤抖了:“是不是……弟弟又怎么了?”

宁宥心想,这事儿迟早瞒不住。宁恕到了白天,很容易脱身,找到朋友买到手机,而她妈妈到了她家就会守在电话旁,比她更早一步接到宁恕的电话。以宁恕现在的丧心病狂,自然是什么都会跟妈妈说,拦都拦不住。那么,与其到时候又叫急救,还不如趁医生就在触手可及处,将牌摊开给妈妈看。她将妈妈按回病床坐下,才道:“老二现在在派出所,警察叔叔保护着他。昨晚简家老大带人打上门了,他报了警,就是这么回事。”

“简——敏敏?”听到简敏敏的名字,没人脸色不煞白。

“嗯。他安全,但你肯定回不了家,家让简敏敏盯上了。你还能走吗?”

“能走,能走。”宁蕙儿伸手搭上宁宥的手臂,试图借力站起,可手上的颤抖带着宁宥的手臂也跟着颤抖起来,怎么站得住?即便如此,宁蕙儿依然坚决地道:“我不是说气话,我得回去。简家老大来就来吧,大不了让她把我杀了,她就能坐牢,你们两个都能逃过一劫。以前我早想过跟简敏敏拼了,省得她阴魂不散追着害你们。可那时候你们都那么小,我死了,你们怎么办?再躲躲闪闪,也好过你们两个变孤儿。现在我反正一把年纪了,只要你们安全,我什么都不怕。我去家里守着,等她简敏敏上门。我这年纪,正适合碰瓷。”

宁宥看着颤抖得不成样儿的妈妈,看着妈妈这回再激动也不晕倒,眼睛里满是激烈的光亮,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无奈之下,伸出一根手指将纸膜轻轻戳破:“妈,这年头吧,有钱人做坏事都是出钱让专业人士做,自己躲幕后,出事后没她什么事。你还是躲我这儿,回头你让宁恕也收拾收拾赶紧离开。对于歇斯底里的人,我们只能躲着。”

宁宥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妈妈,叹了声气,道:“我按呼叫吧,让医生过来看着你。”

宁蕙儿摇头:“不用,这回没晕,我自己明白。只要弟弟安全就好。回吧,回吧。”

宁宥摇头:“妈,你坐,再坐会儿。让我躺一下,我不行了,一听到简敏敏就心慌。”

宁蕙儿忙一屁股坐下,不敢再坚持,看女儿苍白着脸躺下,这才发现,女儿脸上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宥宥,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叫医生?”

“不用,我躺会儿就好。”

宁蕙儿咬着牙,用劲拖过被子替女儿盖上,一手搭在女儿身上,又落下了眼泪。宁宥耐心躺着,时不时偷偷瞄老娘一眼,等着老娘不再激动,也不再作天作地要求回老家了,才起身搀扶着一起回家。

到了家里,宁宥当着老娘的面,二话不说拔了电话线。宁蕙儿只是看着,欲言又止,可终究没再反对。但等宁宥设定各种煮粥、煲汤、烤鱼完毕,进来客卧陪妈妈躺在同一屋的另一张床上,宁蕙儿忍不住充满歉意地道:“宥宥,你上班去吧,不能再耽误你工作了。”

宁宥闭着眼睛叹道:“老二看来是打算一意孤行到底的,往后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但不管下刀子还是下石头,我都得有命来挨啊。”

宁蕙儿听了也是叹息,久久无语。过了好一会子,她才道:“你有好多天没叫他‘弟弟’了,不是连名带姓叫他‘宁恕’,就是叫他‘老二’。”

宁宥呵呵了一声,懒得回答,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可宁蕙儿睡不着,她担心儿子。她闭目躺着,心里一直想着该怎么联络儿子。她想让邻居帮忙去敲门看看宁恕在不在家,可电话线让宁宥拔了,她的手机不工作,宁宥的手机压在枕头下。她辗转了会儿,试图问宁宥要手机,却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睁眼一看,果然女儿眉目松弛,似乎睡着了。宁蕙儿愣住,这么快就睡着了?可见女儿有多累、多困。想到这儿,宁蕙儿鼻子酸酸的,毕竟是亲生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宁宥也没想到她能一沾到枕头就睡着,蒙眬间,似乎看见妈妈下床走过来。她想阻止妈妈起身,想问妈妈需要什么,她会起身拿。可她完全无力动弹。她又感觉妈妈轻轻坐到她的床沿,轻轻拍抚她的肩背,就像她在灰灰幼时拍着灰灰睡觉,手底下全是爱意。她想睁眼,可越发没了力气,睡得更深、更沉。

宁蕙儿看见熟睡的女儿眼角滑出泪水。宁蕙儿哽咽了。

田景野赶着在一天内将出差的活儿办完,对朋友万千道歉。大清早西北的天都还没亮呢,他就打车直奔机场,回老家帮简宏成的忙。当然,下飞机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向简宏成报备一声,与简宏成商量一天的行程安排。

不料,才刚打开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田景野接起一听,是陈昕儿,已经没法挂断了。他只好笑着道:“这么巧?我才刚下飞机呢,你是不是一直在拨我的电话?”

陈昕儿都没理会田景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轻松语气,直奔主题:“田景野,我请教你一件事。我本来打算去深圳,可那边女助理说已经打包了我的衣物托运过来,收件人不写我,写的却是简宏成的那个小流氓弟弟。按说货应该到了,小流氓却一直不联系我,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你有他的电话吗?能不能叫他把东西交给你?”

田景野听得满脸惊愕,脑袋里反复交替的不是当年刚考上一中时微扬着小下巴的陈昕儿,就是那天同学聚会上连反击都找不准点,以致误伤自己的陈昕儿。他耐心听陈昕儿舌头不灵活地说完,小心地道:“我知道了,我会过问一下。简宏图那儿不是故意,他最近有些事走开了。你还好吧?”

可能是“你还好吧”这个问题太大,陈昕儿回答不上来,沉默了许久,害得田景野问她还在不在,才实事求是地道:“不好。所有的人都忽然跟我断了联络,我甚至找不到人帮我要回小地瓜。田景野,你能看在同学面上帮我一次吗?就一次,以后我再不麻烦你。”

田景野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种事是家务事……”他说到这儿时,抬眼看见接机的简宏成,见简宏成已经张嘴说话,他来不及了,只好将行李一扔,腾出手捂住简宏成的嘴,才敢接着说,“别人都不好过问,何况班长又是个霸道的人,我也只好爱莫能助了,对不起。”

陈昕儿又沉默了会儿,道:“是啊,也是啊。我只能找曹老师去,曹老师的话他不能不听。”

田景野只好嘿嘿哈哈地应着。等他挂断电话,旁边简宏成还不待见,道:“拉黑名单啊,你再心软,当心走我老路,她每天在你面前割腕。”

田景野却是皱着眉头道:“是不是太久不与社会接触了?高中还顶大方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话都不会说?寒暄客套什么都不会。”

“别这么看我,我没折磨她,我不是变态。除了不让她去我公司,她去哪儿我从来不管。她自己要把路走绝,不让走的话,就是跟我要死要活,我拿她没办法,躲都来不及。你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别风声鹤唳,她问我要她的衣物。”

简宏成这才想起还有这茬事:“哦,都忙昏头了,很快给她,等我弟弟自由了,我让他立刻送过去。”

田景野一针见血:“这安排不怀好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

“少来,你这么做她直接就死了,再吃血都没用,她不是你。”

“东西给你,你交给她?”

田景野浑身一个寒战,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拉到我店里去,我想办法。”

简宏成摇头:“这事不让你插手,否则是害你。走吧,别臭着脸,我替你拎包还不行吗?”

田景野将行李往简宏成怀里一塞,昂然扬首前面带路了。简宏成拎包跟上,好奇地问:“吃血是什么?”

田景野鄙夷地问:“玩过电子游戏吗?”

“玩过啊,还自己编过程序呢。”

“386时代的游戏,是吧?”

“谁说的,586的也玩过。”

“比如俄罗斯方块、泡泡堂?土豪!整个一土豪!”田景野说着,将手机递给简宏成,“你说拉黑陈昕儿,你帮我拉,她有几个号,你拉几个。吹大气呢,就知道你肯定让助理操作,我再坐三年牢也比你先进。”

“删呢。”简宏成只得下黑手给了田景野一脚,“行了,言归正传。这几个人你找不找得到关系?”

“一看名单就知道你摸对路了,但有瑕疵。这两人背地里针尖对麦芒的,要找只能偷偷找一个,两个一起找,准出事。后面你就听我的。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今天救了宏图,回头宁恕再摆你一道,你还这么继续被动应战?有完没完?”

“我已经征求过宁宥意见了……”

“嗤?”

简宏成脸红到脖子,完全没有反驳,灰溜溜的跟在田景野后面。

宁恕被两个平日里干体力活的壮汉紧紧夹在中间,毫无逃脱可能。他不知车子往哪儿开,简敏敏将如何发落他,但他这回肯定要受皮肉之苦了。他等着简敏敏说话,可简敏敏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除了最开始回头看他一下,后来一直什么都不说,也不回头。简敏敏越是如此,宁恕越是担心,担心得他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宁恕怎么都不会知道,简敏敏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被刚才差点儿出的车祸吓傻了。她想着,若是她踩错油门,横穿双实线时,不巧有车逆向全速撞过来,她的命还在吗?若是油门稍微踩大点儿撞到墙上,她的命还在吗?还有,差点儿撞死别人。她不敢回头,免得让宁恕看见她的脸色。

然而在宁恕看来,静默是一颗不知什么时候被引爆的定时炸弹。时间流逝,离爆炸越来越近。巨大的心理压力压迫得宁恕心跳越来越快。眼看着车子往城外的道路跑,地广人稀的农村处处是战场啊,比城里危险得多,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们在犯法,知道吗?”

小沙抬眼从后视镜看宁恕一眼,没理他。夹着他的两个人则是看西洋镜似的打量宁恕,笑道:“动你一根毫毛了?”

小沙在前面低沉地一声喝:“闭嘴。”于是后面那两个也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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