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交替似的天空中飘着一阵阵牛毛一般的细雨，山村中一两户人家传来鸡鸣声，小溪旁泥巴早就沃湿了，一行五六个人踩着一块块裸露出的石头向前走，以免踏进烂泥巴里面，脏了自己的靴子。
翠竹交错，玉立在小溪两侧。溪声潺潺，更添几分幽静。
一个声音加了进来：“掌习，我们就非得走这山间小路吗？”
湿透了的鞋袜黏在脚上似的，加上这下个不停的霏霏小雨，总叫人舒适不起来。
“你之前不听着了吗？”
杜思云走在最前面，在石头间过于轻快地地跳来蹦去，走一段路就停下来等着后面的人赶上来。
“那河没多大事，这从山里流出来的小溪沾了妖气，祸乱了底下百姓。你不沿着小溪往上走，你怎么找到源头？”
虽然是难得的下山，杜思云心里却没想象中那么快活——因为她曾经的“赫赫战绩”，本来要跟着来的十几名弟子只准了一半。几位公认有前途，有天赋的弟子全都被留在了山上，跟着来的只剩下一堆“虾兵蟹将”级别的。
大多都准备靠着她混个经历而已。
带了一队小孩不提，就连要除的这个妖，感觉也就是个小喽啰杂鱼的样子。
溪水里带着几分妖气混进了燕子矶附近居民常饮用的水里面，害的全村人上吐下泻的，身子虚年纪大的，就干脆躺床上歇息了。
分了两名弟子留在村子里讲道普及些关于妖怪的基本常识，并照顾被妖气侵袭的居民。剩下的几个人就直奔小溪源头来了。
反正这次下山除妖也只是顺路搭把手，她真正想做的，是带黄承贤回落星湾看看。
虾兵蟹将之一，黄承贤毫无自觉。兴奋地踩着杜思云踩过的足迹，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忧虑的神色。
实际上，这一行人都是这么一个状况——快乐，悠闲，轻松，摆足了一副春游的姿势。
虽然可能因为脚底的湿意而展现出不耐，可实际心底上没有任何该有的对未知危险存在的紧张感。
溪水向上越来越细，杜思云蹲下舀了些放在嘴中尝，甩了甩湿手，继续向前走去。
“杜掌习，这已经快到溪水源头了。这儿的水怎么样？”
杜思云漫不经心地说：“一般般。空灵不足，清冽有余。”
黄承贤跟在后面也有样学样，蹲下捧了溪水，手心还有片绿色细叶。他低下头，也准备试试，却被后面的人猛地一推。
手捧着的水也洒落了一半出去。
“你疯了？！这水里有妖气！”
杜思云被这声音吸引了，也转回头看着他们。
“妖气伤人，你怎么还敢把它饮进体内里？”
黄承贤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杜思云。她刚刚自然地舀起溪水倒进嘴里，甚至还评价了这溪水的滋味，他也就跟着想尝尝，却忽略了这一点。
杜思云停顿了一下，主动解释：“我修炼的功法特殊，也算是体修的一种。子正说的对，你们不要随意尝试。这妖气入体，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少不了一阵上吐下泻。凡事都按门内规矩所来，不可贸然行事。”
众弟子皆低头称“是”，黄承贤更是迅速收敛表情，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走着。
沿着小溪向上一直走，众人在一个漆黑地山洞前面停了下来。杜思云看着黝黑不见底的山窟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本想磨练下他们，叫他们带路走在前面。可杜思云凝视了山洞口一会儿，还是决定让弟子在外面等等。
自己手上拿着一张燃火符走了进去。
黄承贤他们在外面等着，一开始还能见到赤红的火光在空中静静地燃烧跳动着。但过了一会儿，火光连着整个人的身影都被黑暗吞没了一般。
只有“嘀嗒嘀嗒”水落在岩石上发出的声音。
一阵沉默，等待总是焦急的。他们脸上的那份轻松感少了一些，转为怀疑地看着山洞。
似乎在猜测它到底有多深。
“你们进来吧。”火光仍然没有出现，但洞内却传出来了杜思云那熟悉淡定的声音。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手上拿着燃火符排成一列慢慢地走进洞里。
洞窟里暗的好像没有一丝光能冲进来一样，洞身窄小，他们走着走着甚至要躬着腰才能勉强前进。
不知道是哪里的缝隙传来的风，凉飕飕地，吹着火光左右晃动。
但好在燃火符可不是一般的风就能吹灭的。
这路越往前走越难走，黄承贤实力最不济，却走在最前面，拿着火符四处照着。墙上除了一道道湿漉漉的水痕，什么也没有。
“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掌习？”
“而且，连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几个人都一惊，走在最前面的黄承贤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猝不及防撞在前面人身体上，心里一根紧绷的弦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