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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无名的地方(1 / 2)

除了婴儿的啼哭,

我再不相信人话;

因为可怕的私欲,

已将真实扼杀。

——顾城

01

许涟推开赵希善的房门,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合上身后的门板。

孩子的卧室当初是由许菡布置的,四周的墙和天花板都贴上了夜光壁纸,白天吸足了光线,入夜后便发出淡绿的荧光,像极了漫天星光。不过荧光只会持续十分钟,而后渐渐黯淡下来,最终回归黑暗。

靠着门静立好一阵,待那荧荧光点彻底被黑暗吞没,许涟才动手打开了卧室的顶灯。

床铺上被褥铺得平整,再没有赵希善小小的身影。走到衣柜前,许涟打开柜门,眼前是挂得整整齐齐的衣物,瞧不见别的东西。过去的一年里,她几乎每晚都会来看赵希善一次。她知道小姑娘总是睡不安稳,夜里常常哭醒,然后爬起来躲进衣柜里。

从今往后,恐怕打开衣柜再也不会找到她了。

许涟弯腰从柜子底端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旅行袋,又拿上几套小姑娘从前爱穿的衣服,按季节将衣物叠放好,一一收进旅行袋里。

房门又一次被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许涟没有回头,只继续手里的动作,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动静。

直到站在门口的杨骞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天我会去见赵亦晨。”头也不抬地回答,她拎起一件印有西瓜图案的白色T恤,搁在腿上熟练地叠好,“谈善善监护权的事。”

杨骞沉默数秒:“他是不是你叫来的?”

“我有事没事干吗叫他过来?”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他一直都在找许菡,你不是不知道。”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衣服,许涟将脸别到一边,抿紧嘴唇闭上双眼,眉心隐忍地微蹙,停顿片刻才继续道:“再说郑国强那边已经盯我们很久了,故意透露线索给赵亦晨,然后趁这个机会闯进来搜查的可能性也有。”

紧紧盯着她的背影,杨骞思量一阵,最终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善善的监护权你打算怎么办?”

“给他。”

他皱起眉头:“你疯了?”

许涟微微侧回了脸,语气忽而冷淡下来:“我会想办法把遗产留下来,但是善善必须跟赵亦晨走。”

“这不可能。”没有在意她口吻的变化,他亦不自觉沉下了声线,铜墙铁壁似的戳在门边,不打算退让,“就算他不贪这笔遗产,也会发现你态度怪异,然后找理由跟我们周旋。别忘了他是条子。”

扭过头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他,许涟反问:“那你想怎么样?眼睁睁看着善善在这里病死?”

脸上愠怒的神情一僵,杨骞稍稍收敛了神色同她对视,语调重新缓和下来:“这个心理医生不行,我们还可以再找别的。”

“没有别的了!”抓起手边的衣服往床头狠狠一甩,她忽而抬高了音量,变得声色俱厉,“善善只要待在这里,就不可能好转!你别忘了她是怎么生病的!”

紧绷的双肩垮下来,杨骞松开门把手走进房间,放软了表情,一面走向她一面安抚:“你别激动。”

霍地站起身,许涟警惕地面向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僵紧,嘴角隐隐抽动。

“我不激动谁激动?你吗?”她眯起眼冷笑,“那是我外甥女!我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

“我知道你关心孩子,但是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总算走到她跟前,杨骞伸出手扶住她瘦削的肩膀,轻轻摩挲起来,“乖,不要这么冲动。”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碰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她警惕地退后两步,冷冷瞧着他神情温柔的脸,“许菡的事查清楚之前,我不会相信你。”

不出她所料,一提起这件事,杨骞就一改方才的态度,拧起眉头摆出一副已经厌烦的模样。

“那事真不是我策划的。”他说,“是你自己说的,只要她……”

“出去。”打断他的辩解,许涟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向房门。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杨骞的神情松了松,终于妥协一般叹了口气,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早点睡。”

语罢,便转身离开了卧室。

等他将房门合紧,许涟才扶着身侧的墙壁,重新坐回赵希善的那张小床边。

衣服刚整理到一半,她已有些疲累。因此她脱下鞋,缩到床靠墙的一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她记得小时候,她和许菡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帐篷。每到害怕时,许涟就会藏进帐篷里,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总要许菡爬进去,哄她好一会儿,才肯出来。

后来许菡走了,父亲拆掉了那个帐篷。许涟再也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合眼沉吟许久,她将手伸进赵希善的枕头底下,摸索一阵,找到了小姑娘藏在那里的照片。是张半身照,赵希善在中间,许菡揽着她的肩膀,另一边则是穿着警服一脸严肃的赵亦晨。

照片是合成的,所以赵亦晨看起来总有些格格不入。许菡刚去世的那段时间,赵希善情绪崩溃,每天都行尸走肉似的呆呆地坐在床上,谁也不搭理。为了讨好她,许涟就合成了这张照片送给她。结果很久以后她才发现,小姑娘每晚都会趴在被窝里,打着小小的手电筒,看着这张照片哭。

“你从没问过我恨不恨你。可能你也根本不在乎。”盯着照片里许菡望着镜头微笑的脸,许涟喃喃自语,“但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善善。”

照片上的女人当然不可能给她答案。

漫长的沉默过后,许涟捏着照片,将脸埋向了自己硬邦邦的膝盖。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想,或许是因为太多年没有哭过,她早已忘了该怎样流泪。

黎明一过,晨光微亮,赵亦晨便睁开了眼。

身边的赵希善还在酣睡,两条细瘦的手臂抱着他的胳膊,膝盖蜷到肚子前,低着脑袋,微微张着小嘴。这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就像蜷缩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里。赵亦晨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无声无息地下了床,没有惊醒她。

给她掖好被子,他悄声走进洗手间,转过身刚要关门,就听见小脚丫踩在木板地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赤着脚跑到房间里唯一亮着灯的这扇门前,刹住脚步表情呆滞地看了看他,随即便冲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她不能说话,但他好像明白过来,她是醒来发现他不在,以为爸爸也像妈妈一样不见了。

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脑勺,赵亦晨把她抱起来,回到床边给她穿上了鞋。

他去洗手间洗漱,她也跟在他身边。于是他拆开一副牙膏和牙刷递给她:“今天我们去见小姨。”顿了顿,又问,“知道小姨吗?”

许菡留给赵希善的便签上,是管许涟叫“小姨”。但赵亦晨不确定,以赵希善目前的状态是不是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所幸小姑娘点了点头,接过牙膏和牙刷,认认真真在牙刷柔软的刷子上挤出一条牙膏。

赵亦晨刚拆开自己那副牙刷,就从镜子里看见小姑娘举起小胳膊,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递到他手边。他一愣,低头看向她。赵希善抬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瞧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给我?”

小姑娘点头。

赵亦晨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给自己手中的牙刷挤上牙膏,一手递给她,一手从她手里接过她那支牙刷。小姑娘这才转过身去,端起杯子漱了口,将牙刷塞进嘴里。她在同龄人中算不上高,但踮起脚勉强可以刷牙,不需要踩小板凳。

一大一小站在镜子面前,刷牙的习惯一样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小姑娘刷得慢,父女俩的动作便渐渐同步。她低着眼睛没有留意,赵亦晨却看得清清楚楚。

刷完牙,他搓好毛巾给小姑娘擦脸。下手重了些,隔着毛巾擦她眼角时,她便使劲往后躲。

蹲到她跟前,赵亦晨又帮她擦了擦耳朵:“想不想跟爸爸一起生活?”

小姑娘顶着一张被他擦红的小脸,认真地颔首。

“好。”腾出一只手来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赵亦晨说,“爸爸带你回家。”

八点五十分,赵亦晨牵着赵希善抵达了万达广场的星巴克。

许涟比他们到得更早。这个时间段店里人少,她坐在角落的位置,脚边搁着一个旅行包,点了杯拿铁,加了好几包糖。他带小姑娘坐到她对面,要了一杯柠檬茶和一杯中式茶。

“怎么把善善也带来了?”没等他坐下,许涟就先开了口。

拉开赵希善无意识地放进嘴里的手,赵亦晨掀了掀眼皮:“顺便给她买几件衣服。”

“我带了她的几套旧衣服过来。”瞥了眼脚边的旅行包,许涟望向小姑娘,“昨天睡得好不好?”

小姑娘又把另一只手放进嘴里啃指甲,直愣愣地望着她,没有反应。

赵亦晨注意到许涟的眼神黯了下去。

“气色好些了。”她得不到回应,便自说自话,脸上神情有些麻木,“看来还是亲爸爸一些。”

“昨天听你们的菲佣说,她在看心理医生。”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与昨天不同,她今天穿了条黑色连衣裙,搭一件白色小坎肩,衬得肤色有点苍白。大约是因为脸色不好,她看上去不如昨天那样具有攻击性。

微微颔首,她抬起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儿童抑郁症,还有失语。”她停顿片刻,“善善和我姐感情很好。”

赵亦晨沉默了两秒:“看得出来。”

抿紧双唇,许涟略微眯起眼睛,漆黑的眼仁里神色疲累。

“经常躲在被子里抱着你们的照片哭,所以我想她还是更需要你。”她说完便撩起眼皮朝他看过去,“你决定要她的监护权了?”

表情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他不从正面回答,只是语气平平地判断:“听你的口气,好像你不想要。”

“取决于你。”她收拢眉心,身子后仰靠向椅背,环抱起双臂的同时,也换上了昨天那高人一等的冷淡模样,“监护权可以给你,但是许菡留下的遗产你只能拿走一千万。这是我的条件,如果你不同意,善善就还是我带。”

一千万。

这是赵亦晨头一次听到与那笔遗产有关的具体数字。

“我是她的父亲。”他面色不改,好像并未把那一千万放在心上。

许涟仔细打量他的脸,短暂地沉默下来,没有接话。

“你还是个刑警队长,根本没时间带孩子。”十余秒过去,她才再次开口,语速不疾不徐,有恃无恐,“而且你不要忘了,我也是陪着善善长大的。只要我想留住她的监护权,你就拿我没办法。法律不会向着你。”

显然对于他可能给出的反应,她早已想好了对策。

“她有多少遗产?”他问她。

“折合下来,大约八十亿。”她伸出一只手摆弄了一下咖啡杯,“我爸留给她的。”

他神色波澜无惊:“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一直没有和我联系?”

摆弄咖啡杯的动作停下来,许涟皱紧眉头,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我不知道。”她神情变得有些阴冷,“你是这么想她的?”

“我想不到别的理由。”始终未碰自己点的中式茶,赵亦晨的目光落在她漆黑的眼睛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非是你们强迫她。”

意识到他在试探,许涟敛下愠色,突然翘起嘴角一笑。

“难怪他们说那个魏警官是你一手带上来的徒弟。”重新放松下来,她接着拨弄咖啡杯,眉眼间尽是嘲讽,“想法都一样。”

“你否认?”

“难道我要承认?”

赵亦晨没有回应。

坐在他身旁的赵希善把指甲咬出轻微的咔嘣声。他垂眼看向她,从她嘴里拉出她的小手,又将柠檬茶的吸管送到她嘴边。小姑娘含住吸管,两只小手慢慢抱住杯子,咬着吸管发起了呆。

他摸摸她的脑袋,没再看许涟的表情,只慢条斯理地替小姑娘将有点儿松动的杯盖扣紧:“遗产我不要,包括那一千万。”

随后,眸子一转,再次望进她的眼底:“我只要善善的监护权。”

未曾料想赵亦晨会这样回答,许涟微愣,接着便敛了敛眉梢眼角的讥诮,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再将杯子搁回桌面时,她说:“一千万你还是收下,对孩子有用。”

“不需要。”赵亦晨却不等她话音落下就启唇拒绝,语态冷静而从容,“我能养好她。”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她思忖几秒,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到一边:“那我姐的坟,你要不要迁回去?”

沉默地与她对视,他眸色深沉,没有任何情绪的脸看上去冷漠至极:“为什么要迁回去?”

不知是第几次收拢了眉心,许涟浅吸一口气,克制住了烦躁的口吻:“她是你老婆。”

对方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八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联系我。”他面无表情,好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一字一句都同他此刻的眼神一样不近人情,“我宁可她在失踪那年就死了。”

被最后一句话刺痛了耳膜,她眯起眼,突然将面前的半杯咖啡往前一推。

“别说了,孩子听得懂。”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感到胸口发闷,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要是她肯定就不会让孩子听这些。”

“她还在乎孩子?”没有因为孩子在场而就此打住,赵亦晨把她的身影牢牢锁在瞳仁里,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反问的语气漠然如旧,“那她为什么要丢下孩子?连你都知道以我的条件不能照顾好善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涟几乎被他的咄咄逼人彻底激怒。但怒火达到一个顶点时,她忽然冷静下来。

“你在试探我。”她紧紧盯住他的脸,将疑问换成了陈述。

赵亦晨仍旧拿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睛回视她:“我在陈述事实。”

“我昨天已经跟魏警官说过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联系你。但她从小就教善善认爸爸,这就证明她是希望回到你身边的。”把自己昨天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许涟重新放松下来,好整以暇地将咖啡杯拉回自己跟前,“你这么说对她不公平。”

“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公平,就告诉我真相。”

她扯了扯嘴角:“说到底你还是在怀疑我。”

“她当初是怎么回许家的?”

话题转换得毫无征兆,许涟默了默,已经完全确定他刚才的一切表现都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抬手捏了捏耳边的发丝,她不紧不慢地答道:“我爸爸找到她的。说是有人愿意拿钱换线索,所以他知道了她被卖去的地方,然后四处打听,找到X市,把她接回了家。”

“‘接’回了‘家’。”鹦鹉学舌似的重复一次这个用词,赵亦晨的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她失踪前打了一通报警电话,你知道吗?”

震惊在她眼里转瞬即逝。这足以让他确定,她不知道。

“我和她在一起九年,从来没有听过她那样的声音。”他看着面前这个与胡珈瑛如出一辙的女人,无法从她漆黑的眼仁里瞧清自己的面孔,“她在求救。在向我求救。”

他记得最开始的两年,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听到她的声音。紧张,恐惧,颤抖,绝望。它反反复复出现在他的耳边,他的梦里,他脑海的最深处。有时候,他记不起她的脸,却能清晰地回想起她那只有十一秒的声音。他无数次梦到她抓着电话报警求救,但从没有梦见过结局。

“我是她丈夫,还是个警察。那是我老婆唯一一次向我求救,我却救不了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而平稳,某一个瞬间却仿佛与她的呼救重合在了一起,“你让我怎么相信她这么荒唐的死法?”

坐在对面的许涟缄默不语。半分钟的沉默过后,她站起了身。

“善善的监护权变更手续过阵子就办。你可以先带她回家。”弯腰把脚边的旅行包拎上桌子,她兀自结束这场谈话,“至于那一千万和迁坟的事,你想改主意就随时联系我。”说完又探出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善善,要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已经把含在嘴里那截吸管咬变了形,小姑娘缓缓抬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她,没有回应。

许涟固执地等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回手,提步离开。

低头瞧了眼身旁的小姑娘,赵亦晨发现她依然呆呆地把盛着柠檬茶的玻璃杯捧在手里,全神贯注地咬着吸管,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他和许涟说了什么。

他拨开她垂在脸边的长发,替她摘下耳朵里的耳塞。

小姑娘似乎觉得有点儿痒,缩起肩膀往后头躲了躲。他便把她抱到腿上,给她顺了顺头发。她又将手送到嘴边,不自觉啃起了指甲。

耳塞只能削弱声音。赵亦晨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见。

他一边拉开她放在嘴边的小手,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陈智的号码。

对方接通得很快:“赵队?”

“小陈,帮我和小魏、小程还有……”下意识地一顿,赵亦晨看了眼怀里的赵希善,抬手覆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我女儿,订四张高铁票,今天下午回X市。尽量早一点。”

“好。”电话那头的嘈杂声渐渐远离,“那赵姐那边……”

直到这时才想起还在家中等消息的赵亦清,他张了张嘴,随即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跟她打声招呼吧。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陈智赶紧应下来:“我马上就联系她!”

“另外还有一件事。”趁他还没有挂断电话,赵亦晨再度出声交代,“下个星期我要见曾景元。你跟那边的狱警协商一下,看我能不能用他家属的身份去探监。我担心他如果知道是我,就不会出来。”

“您又要去见他?”另一头儿的陈智变了声色,“可是肖局说过……”

“我已经知道他和珈瑛的失踪没有关系。”赵亦晨打断他,语调沉稳,不容置疑,“不会对他动手。”

那头儿的陈智犹豫片刻,最终妥协:“好吧,我联系看看。”

结束了通话,赵亦晨把手机揣回兜里,抱着赵希善站起来,停顿片刻,将许涟留下的旅行包也一并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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