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陶若有所思地点头:“养外室的确不太好。”
闻七淡笑。
两人一起望湖边花厅走去。
西平伯府虽然已经世袭到了第三代,在权贵遍地走的帝都没什么存在感,但先祖刚被封为西平伯时,定然也是十分风光的,要么就是立下过汗马功劳,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的政绩,所以贺家府邸其实挺大,该有的亭台楼阁几乎都有,风景很不错。
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水清澈,点点灯火闪耀,像是一朵朵调皮的金光跳动。
走进宽敞的花厅,外面青石板小路上立即有侍女端来了茶果点心,六个精致的玉盘摆放在桌上,侍女恭敬地给闻七斟茶,茶香四溢,清冽气息袅袅。
闻七挑眉,环顾四周清幽美景,心里还浮现一点疑惑:“贺家宅子看起来真不小,陈设布景也精美巧致,想来应该费了一番心思吧。”
贺陶点头:“嗯。”
闻七惊讶地看着她,“府里下人很多?”
“还好。”贺陶道,“除了管家、花匠、厨娘之外,我祖母房里有四个管事嬷嬷,四个大丫鬟,四个粗使丫鬟,我院子里有四个大丫鬟,两个粗使丫鬟,我爹院子里没有侍女,就一个书童,两个小厮,几个护卫,哥哥院子里差不多,然后除此之外有门房,账房管事,还有……”
“等等。”闻七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来调查你家人口的,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贺陶哦了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花茶喝了一口。
“养这么一大帮子的人,每个月开销不小。”
贺陶眉头拧了拧:“应该还好吧。”
“可是据我所知,一个伯爷每个月的俸禄其实并不多。”
虽然单纯的养家糊口是够了,偶尔出去应酬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况且贺家人口其实挺简单的,就一个祖母,伯爷,以及一双儿女,甚至连小妾和庶子庶女都没有,所以开销本来不会捉襟见肘。
但这么大的宅子要打理,家里又养了这么多下人,听起来就有点……
“爹爹俸禄很少的,还不够我做几件衣裳呢。”贺陶没有心机,问什么说什么,“不过我有私房钱。”
私房钱?
闻七挑眉:“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来的私房钱?”
“我娘留给我的,很多。”贺陶说着,用两只小手臂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箱子,好几箱呢。”
闻七沉默地看着她,原来这还是个隐形的小富婆。
“我娘以前在皇城经营几家铺子,铺子都是外婆传给到她手里的,在皇城好地段,赚钱得很。”贺陶托着腮叹了口气,“可惜我爹不会经营,我娘怀了我之后身体就不太好,用了很多药,都没能治好她的病,后来一年不如一年,终于熬不住撒手人寰了。”
闻七温声道:“别难过。人皆有生老病死,只是有人走得早些,有人走得晚些。”
“我知道。”贺陶表情低落了些,粉嫩的脸蛋愁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心疼,“我娘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我真的好想她。”
闻七不希望她沉浸在伤感之中,很快问道:“后来你娘把铺子都卖了?”
“嗯。”贺陶点头,“祖母岁数大了,没精力去管理那些,我爹和大哥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娘说要是把铺子交给他们,只怕以后迟早败光,所以就趁着生意最好的时候铺子值钱,全盘出去了,换了很多银子,都留给我做嫁妆。”
闻七想着西平伯被一个姑娘弄得手足无措的模样,明知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却连快刀斩乱麻的魄力都没有,也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
至于贺家公子,他虽然还没见过,但既然贺夫人都说不是做生意的料,大概跟西平伯差不多的性子吧。父子二人都没有能力管理铺子,当然也不可能雇用什么真正信得过的人帮忙打理——说不定他们连谁值得信任都分不清。
所以把铺子换成金银的确是最明智的做法。
“你娘把银子都留给了你?”闻七挑眉,“你大哥没有吗?”
“我娘说大哥是男子,可以凭自己的双手赚钱养家。”贺陶笑得狡黠,似乎还隐隐有些小得意,“不过我大哥赚的根本不够花,都是我从私房钱里拿出来贴补家用。”
闻七失笑:“你娘真是个英明睿智的女子。”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贺陶托着腮,惆怅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娘这么传奇的女子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古人说天妒英才果然没说错。”
明明是很伤感的一件事,可此时从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却让闻七忍不住想笑。
他也确实笑了:“那你不想做你娘那般英明睿智的女子吗?”
小姑娘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娘说我憨傻憨傻的,都不像她生的,让我以后继续保持,说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