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傻了,他连忙接过菜刀,仔细地看了半天,才抬起头,颤声道:“是,阁老说的是。”
狄公的脸色沉了下来:“而张春是用右手的,我说的对吗?”
曾泰点头。狄公正色道:“仅张春一案,便有如此众多的疑点,贵县居然振振有辞,说什么证据确凿?要不要本阁将王五的案子也说给你听听?”
曾泰身不由己地颤抖起来:“卑、卑职糊涂。”
狄公的脸色变得非常严峻:“曾泰,尔为一方父母,代天巡牧,遇人命大案竟如此草率,仓促定罪,这岂不是要草菅人命吗!”
曾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道:“卑职糊涂!卑职糊涂!”
狄公道:“今天在小阳村,我之所以激怒你,就是为了让你把我投入狱中。果然,我见到了张春、王五。细谈之下,他们道出了隐情,这二人是被一个蒙面人以家人生命相要挟,才自承杀人重罪的!”
曾泰惊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问:“蒙、蒙面人?”
李元芳道:“大人,看来此案不简单啊!”
狄公点点头,对曾泰道:“好了,贵县起来吧,看在你勤劳公事,遇事沉着的份儿上,这次就免予处分了。”
曾泰原以为罢官无疑,一听免予处分,如蒙大赦,大喜过望,脸色也好看了些。
李元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你第一次堂审,大人就在堂下观察,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他老人家的心里。”
曾泰赶忙躬身道:“卑职惭愧。”
狄公走到尸体前看了看,对李元芳道:“欲盖弥彰。凶手定是要掩盖死者的身份,这才取走死者身上的文书,嫁祸给张春、王五,想将此案弄成一个普通案件,这中间一定有阴谋。”
李元芳点点头。狄公走到两具尸身之间看了看,喃喃地道:“两个同姓的长安人,同到湖州办事,又同穿着缮丝衣物,同时在十天前被杀……”
李元芳惊异道:“大人是说,这二者之间有关联?”
狄公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啊。”
他转向曾泰:“曾泰,你马上将张春、王五及其家人,秘密转到我下榻的馆驿中。元芳,你立刻传召钦差卫队进驻馆驿,对这两家人要严加保护!”
李元芳应道“是”。
狄公道:“明日贴出告示,就说此案已结,张春、王五当堂定成死罪,押往州城,等候秋决。”
曾泰道:“卑职遵命。”
狄公叮嘱道:“记住,这件事要绝对保密!”
平日热闹非常的湖州馆驿,而今戒备森严,钦差卫队的卫士们在大门前往来巡逻。大门上方的红灯笼,已赫然改成书有“江南道黜置使狄”字样的白色大官灯。
静夜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马飞驰而来,停在馆驿门前。马上一人身背公文袋,另一人一身戎装,纵身而下,正是狄春和我。狄春急促地向门口站岗的卫士问:“老爷在吧?”卫士点点头:“在正房中和李将军说话。”
我和狄春快步走进门去。进了狄公房间,赶忙打开公文袋,拿出里面的公函,交给狄公。狄公接过公文,静静地看着。看毕,狄公缓缓放下公函,喃喃地道:“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李元芳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狄公拍了拍桌上的公函道:“太子卫属下辖的崇文馆掌院学士吴孝杰与校书郎许世德持械斗殴,同时死在许府。”
李元芳一惊:“持械斗殴?”
狄公点了点头道:“两位文官竟会斗殴而死,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喘了口气,接着话茬说:“此事现已传遍京城。圣谕传下,着内侍省、太子内坊局会同宗正府立刻调查。”
狄公深深吸了口气:“更奇怪的是,吴孝杰与许世德是莫逆之交,二人何以会互相残杀,喋血许府,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狄春道:“京中有传闻,说二人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惜反目成仇的。”
狄公似乎没有听见,他徐徐站起来,对李元芳道:“昨晚闲谈的时候我们还提到了太子,现在就出事了。太子的处境不妙啊!”
李元芳倒抽了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说,这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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