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着溢出的黑气，在定音的身边包围盘旋着，几乎像是要把他吞噬掉一般。黑色的气中，还不断游离着像是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的图案。
凌雪在注射完之后的几秒钟内，也出现了和定音完全相同的反应——全身冒出墨黑的气，像怨灵一样徘徊不散。
“呃……哈……啊……”定音因为不断涌出而且停不下来的黑气，全身上下都痛苦地抽搐着。身上的皮肤，也都布满了丝状的黑色的“血管”，那些“血管”也随着脉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
“这全身像是要爆炸的痛苦是什么呀？而且喉咙……好难受……像是塞了头发一样……不断干呕，还有黑色的脏东西……神呀，救救我吧！”凌雪被黑气溢出的痛苦所包覆，在全身痉挛的痛苦中祈祷着。
“……好熟悉的感觉，就像这些东西是自己的一样。”定音忍受着非人的痛苦，但又感觉到魔力那奇怪的熟悉感。
科勒葛尔教士呆呆的望着这两个因为痛苦而几乎全身僵硬的孩子，眼神几乎凝固地停滞在那里。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几乎忘记了眨眼，忘记了呼吸。另一边的杰特拉教士风一样地径直跑过来，然后从长袍里快速抽出一小袋地灵草粉，播种一样地撒向两个痛苦僵硬的孩子，之后又撒了点圣水。
扭曲盘旋的黑气，像薄烟一样散去了，他们的痛苦，也慢慢缓解了。然后就像是被抽取骨头一样地倒在地下。
“黑魔法？”刚刚缓过来，倒在地上几乎失去了爬起来力气的定音，突然想到了这个几乎是被禁止的词。
伴随这个有些可怕的想法的，是无尽的困惑:“我是一个教徒，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些黑气又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定音一起缓过神来的科勒葛尔教士，迅速念动一些定音不懂的咒文，然后渐渐在手上凝聚起了白光，白光渐渐扩大，笼罩了半径三十米的地区——那个大约是级别较低的消除记忆的魔法。
“真是想不到，本来以为不会有问题的。”科勒葛尔教士叹了口气，渐渐收回记忆消除的魔法，那些学生们，都呆滞地坐在那里，像土偶一样一动不动，失了神采，“看来这些事情，不告诉他们不行了。”
杰特拉教士慌乱地收起地灵草粉和圣水，慌乱地蹲下身去，像扛起两个米袋一样地扛起两个完全没有力气的孩子，朝之前乘坐的巴士车走去。
“之前的防御措施是怎么回事？这才只有六岁呀，这么快就失效了？”杰特拉教士把两人放到座位上，轻轻把他们扶正，在自己胸前画着十字，“真叫人担心，赶紧结束魔力课吧，快回教会，
不然的话，主会不高兴的。”
杰特拉教士匆匆回到了上课的地方。刚一回来，土偶般呆滞的学生们便回过来了神，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面面相觑，都忘了十分钟前的事，然后开始谈论起来，从一开始细细的低语，然后慢慢变成了大范围的几乎无法控制的吵闹。
“好了！安静！”科勒葛尔教士用力地拍着木制的讲台，维持着秩序，“娜伊丝小姐和福莱明斯先生因为身体不舒服，被送回了巴士上休息，现在我们继续上课，现在一个个排队上来，注射魔力液……”
被送回了巴士上的定音，虽然连站起来的那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意识还是清晰的，还可以用几乎冷静的心态去看待这个突发的事件。他仔细地回忆，试图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身体中涌出来的黑气。
没有理由，这是毫无理由的。虔诚，品行端正的自己，完全不可能无端染指这种在禁忌深渊中的污物。
“魔力液只是构造魔力回路，只是起一个引导的作用罢了，是完全不可能给我带来黑魔法的。”定音稍稍偏着头，以前所未有的平静思考着一切可能合理的解释，但很快，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全部都被自己驳回了，“算了，可能不是黑魔法那种东西呢，有可能只是生了什么病，或者是中了什么毒而已，绝对不是黑魔法的。”
定音努力地转过头，希望能使自己坐得舒服一点。视线不经意扫过已经晕过去的凌雪，一下子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那些黑色的“血管”没有消失，还是布满了全身，像纹身一样，随着脉搏发散着可以明显看得见的跳动，渐渐蔓延着，稍稍攀上了凌雪的颈部，朝脸部蔓延去。
慌乱间，定音也看见了自己的身上，黑色的“血管”爬上了肩膀，还渐渐染黑了自己教袍的袖子。很快，他的眼前的视野似乎也被染上了墨迹一样的黑。
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似乎连心智也被这搏动着的黑色的“血管”渐渐包围了，被逐渐侵蚀了。很快，定音像凌雪一样，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时，身上的“血管”都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上完了课的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返回到了车上，互相聊着天，但大部分内容，都是说注射魔力液有多痛苦之类的。
“你们两个真幸运，没有打针，打完了针后那实在是，太难受了！”坐在定音前面一个座位上的红头发女孩对迷迷糊糊的定音说道，然后形容了注射完之后的三十分钟，不断出现的从头到脚的疼痛，像是在皮下往前钻孔的疼痛。最后抱怨了将近五分钟后，还不忘看看定音和凌雪然后露出一种有些诡异的微笑。
“定音，等会儿回了教会，叫上凌雪，跟我走一趟。”科勒葛尔教士悄悄凑近定音耳边说道，“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定音点了点头，望了望熟睡着的凌雪，然后又望向窗外的路边的树林，发着呆。
巴士很快就回了镇上，这时已经六点半了，天也快全黑了。刚才的黑气使定音惊魂未定，连街上的灯火，在他的眼里，也几乎变成了野兽的眼睛，发着阴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