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左欣欣憋闷的时候，江煜城缓缓开了口。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左欣欣心底最深处的伤口。
她瞳孔猛地收缩，没料到他们的话题会扯到这个上面来。看着那双宛如寒潭的深邃眼眸，左欣欣心底忽然有种冲动。
那股冲动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她握着杯子的手关节泛白，似乎极力克制着，才能让自己稳稳坐在藤椅上。
“你以为我想逃吗？”半晌，她咬着牙开口。
一双杏眸不知何时泛了红，蓄起一层朦胧水雾。
“她们早就谋划好要对付我，虽然其中一环出现问题，但我还是被迫退学出国，你以为只要我不逃，就真的平安无事了吗？”
左欣欣觉得自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应该是生气的，可话一出口，愤怒似乎变成了宣泄和委屈。
鼻子一酸，眼眶越来越红，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江煜城目不转睛看着她，只从那双水眸中看到了倔强和坚韧。
他想让左欣欣对他坦诚，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又觉得有些无力。
让她再次回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坦诚是坦诚，可是将疤痕再次揭开，这对左欣欣来说无疑是残忍的。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左欣欣此时的情绪就像决堤而来的洪水，来势汹汹。
她定眼看着江煜城，恨不得将左晴雪的罪行转成一幕幕画面放给她看。
让他看看，待在他身边五年的女人究竟有多狠毒。左晴雪母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上次你问我是不是经常受伤，我现在可以回答你，自从我养母去世，我身上的伤口就没有消失过，包括五年前那次，你知道我照镜子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吗？”
说到这，左欣欣偏了偏头，似是想起什么，轻嘲道：“也是，关了灯都一样，根本没有人在乎过我的感受……”
“你是左振海跟他故妻抚养长大的，左晴雪母女怎么敢那么放肆？”听到这里，江煜城微微眯起眼睛，心仿佛被什么揪了起来。
闻言，左欣欣苦涩一笑：“跟亲生的比起来，养女算什么？”
说着，她低下头，晶莹泪珠在眼眶边缘打转。
忽然一块灰色手帕递过来，不等左欣欣伸手去接，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江煜城径直替她擦去眼泪。
“我答应过小程小艾，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不会再让你掉眼泪。”
见左欣欣错愕的眼神，江煜城避开目光，淡淡开口。
“谢谢。”接过手帕，左欣欣不知道第一次对江煜城道谢。
她本来没想说这些的，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或许终于让江煜城看清了左晴雪他们的真实面目，引起她深藏于心的伤痛，才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怎么样，说完这些，左欣欣觉得心中压抑的情绪舒缓多了。
“明天还要去机场，早点休息吧。”看着她哭红的眼眶，江煜城实在于心不忍再问更深层次的问题。
但左欣欣愿意对他吐露心声，起码证明她已经在真正接受他为孩子的父亲。
左欣欣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起身回了房间。
江煜城看着左欣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将目光转向窗外。
望着茫茫夜色，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左欣欣刚才伤心的样子。
想起以前自己还会顾及左欣欣和左家的关系对左晴雪报以宽容，江煜城顿时觉得自己的包容还不如喂了狗。
从上次不小心听到她和吕宣的通话到现在，他对左晴雪甚至左家的印象已经从一点点崩坏，到现在彻底分崩瓦解。
他发现自己开始同情并理解左欣欣，其实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件事都是如此。但江煜城的这份同情中，还带有一丝丝的心疼。
心疼左欣欣这些年尤其是这五年的忍耐，正因如此，他才会有小程小艾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他是孩子的父亲，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好孩子的母亲。
这次左晴雪可以放出两个孩子的背影照，那下次，不一定还会下什么阴狠的手段。
想想这些年左晴雪，尤其是左家，冒充着左欣欣的名义在自己这里获得了多少便利，江煜城身为商人的本性逐渐露了出来。
灯光映照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双幽暗眸子缓缓落在手中的灰色手帕上。
手帕润湿了一部分，那是左欣欣的眼泪。
左欣欣回到房间，辗转反侧了许久，困意袭上大脑，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小艾下楼，却发现餐桌上只有小程在吃早餐。
“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见左欣欣面露疑惑，陈姨笑着解释。
左欣欣点点头，看着两个孩子吃完面前的早餐，又将他们送上车，她才准备出发。
刚出别墅，发现自己检修的车赫然停在路边。
上次送去检修后，就一直没有时间取，应该是江煜城派人取了回来。
就在左欣欣诧异时，严斌从车上走了下来，恭敬道：“夫人，江总让我来送你去机场。”
“谢谢，不过钥匙给我就好，我自己去。”左欣欣笑了笑，对这种待遇有些无福消受。
哪知严斌坚持道：“江总说务必将夫人送到，否则会扣我奖金。”
左欣欣：……
“那好吧……”那家伙怎么那么喜欢扣人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