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江海锋身体里还留着江家的血，江启文做不到真的视而不见。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众人，最后落在江道厉身上：“最近情况特殊，你先别露面，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吧。”
江道厉点点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个小时后，众人抵达政府办公楼，在一间休息室见到了江海锋。
明明才过了一晚上，后者却像是苍老了十岁。
见到他们，江海锋露出凉薄之笑：“口口声声说把我赶出家门，现在不照样来了。”
江可楠冷声道：“如果可以，你一个人在这孤独终老，跟我也没有关系。”
前者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道：“谁去签字？”
“我去。”江启文道，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眼江海锋，见后者闭着眼，他眼底掠过一抹晦涩，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休息室陷入寂静，江海锋一直闭着眼不说话，左欣欣看了眼江煜城，就对上男人的幽暗眸子，看不出情绪。
这时，江海锋缓缓开口：“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如果是来看我笑话，没有这个必要。”
说着，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几人：“如果是想从我嘴里听到忏悔的话，抱歉，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商场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如果江煜城没有出现在，项目和江氏集团已经是赛尔普囊中之物，那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人会知道，所以他们只不过是失策。
“事到如今，你真的一点悔意都没有。”江可楠眉眼微动，眸光泛着冷意。
闻言，江海锋轻哼一声：“我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想让我有什么悔改之心？”
江可楠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叹了一声，道：“跟爸说说话吧。”
听到这句话，江海锋倏然瞪大眼：“干什么，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你们出去！”
他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二人硬生生压下来，江海锋拼命挣扎：“老三你把手机放下，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统统告诉你们，别给那个老头子打电话，你听到没有！”
江可楠不为所动，左欣欣心里惊讶，之前没有见他反应这么强烈，怎么突然提到老爷子，就变成这样了。
这时，身旁江煜城说了一句：“二叔说，其实他们小的时候爷爷最疼四叔。”
闻言，左欣欣愣了一下，想了想便释然了。
曾经是家里最宠爱的孩子，现在却因为父亲的一句话就变成这样，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时隔多年再次面对自己的老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不等左欣欣多想，江可楠的电话已经打了过去，片刻，那边传来一个苍老而又疲惫的声音：“是可楠吧？”
左欣欣注意到，仅仅四个字，江海锋的脸色已经僵了一下。
“爸，是我，我们现在跟老四在一起。”
话音落下，电话那边也沉默了下来，江海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种沉默对他来说是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老四，吃午饭了吗？”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老爷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而就在话音刚落的一刻，江海锋像是绷不住了：“……爸！”
一声爸喊出口，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亲近又遥远。
父亲一向严厉，所以在电话接通的时候，江海锋已经准备好接受批评，甚至都想好了自己反驳的说辞，可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子开口第一句却是这么不痛不痒，平凡又温暖，却直戳心窝子的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问候，和家人在一起点点滴滴的记忆仿佛瞬间回到了脑海中，那种平凡而又温馨的记忆，是离家后多年来，江海锋都未曾再感受过的温暖。
男人伏在桌上泣不成声，江可楠面露几分伤感，别过头看向别处。
左欣欣抿了抿唇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旁边江煜城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似是无形中的安慰。
只听电话那边又响起声音：“一大把年纪了，哭什么哭，路是你自己选的，结果怎么样，你都要自己承担，或许你的选择没有错，但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以后还是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