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舟的梦中世界,溟渊的所有超凡能力都无法发挥作用,所以他只能等待顾舟自己外出,才能有机会和他相处。
很快,梦境中的一天过去了。
清晨的时候,一身运动装的顾舟脖子上搭着一块速干毛巾,小跑着出了家门。
溟渊也出现在了小区里的塑胶跑道上。
他在顾舟的身侧,配合着顾舟的速度,在跑道上慢跑。
“你是新搬来的吗?我以前没见过你。”
梦境里的顾舟比现实中要健谈。
“对,我是你的新邻居。”溟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顾舟,“我以前也没见过你,你在外地工作吗?”
“算是吧!我喜欢观察动物,所以毕业后就开始拍摄纪录片,不经常回家。”
顾舟的话让溟渊想起一件事。
溟渊曾短暂地窥见过顾舟的回忆,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回忆。但是在那段回忆里,小小的顾舟看的是一本有关野生动物的连环画。
原来顾舟真正的兴趣在这里。
溟渊心想,顾舟应聘观测站的工作,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薪酬。
顾舟潜意识里还是喜欢动物的,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呢?”说完自己的职业,顾舟开始反问。
“我在观测站工作。”溟渊注视着顾舟的眼睛,“深海观测站。”
顾舟慢跑的脚步停了下来,陷入短暂的迷茫。
“深海观测站?”
这个名字让顾舟感到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溟渊知道,要塑造一个虚假的梦境,就必须把与之相反的事实尽量隐藏。
为了让梦境更加真实可信,顾舟一定会把那些和梦境相悖的东西藏在记忆深处。
梦境里有父母的顾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不必一个人来到鹈鹕市,也不必在鹈鹕市工作,更不必成为深海观测员。
最重要的是,平静而普通的生活里,不需要出现一个海神。
所以溟渊也被顾舟藏在了记忆深处。
这时何昭也到了塑胶跑道上。
“你怎么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会睡懒觉呢!”
何昭说完,转过头看见了溟渊,“你是……”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叫溟渊,你是……何律师对吧?”溟渊明明是在和何昭说话,眼睛却一直注意着顾舟的脸色。
当他提起“溟渊”和“律师”这两个词的时候,顾舟的神色突然变了。
“你叫溟渊?”顾舟站在原地,缓慢而迷茫地环视四周。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你为什么叫他何律师?”
“我参加过一次葬礼,何律师的父亲不是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吗?”
溟渊隐约知道何律师父亲的死会让顾舟感到痛苦,但为了唤醒顾舟,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在胡说什么!何叔叔他活得好好的!他还带我去找了养父养母……”顾舟抱着头不住地说着。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反驳溟渊,反而像是催眠自己。
周围的一切变得死气沉沉,何昭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像是一帧定格动画。
连天边的云都停止了飘动。
“你的养父养母叫什么名字?他们的脸是什么模样?你还记得这些吗?”溟渊一步步走近顾舟,将他抱在了怀里,“我们回去吧,顾舟。”
“不!我不想回去!”顾舟猛地推开了溟渊,“只要我待在这……何叔叔就没有死……他会一直活着……”
顾舟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胡乱地抓住一根浮木就再也不想撒手。
即便那根浮木根本无法帮他爬上岸。
“你想让你的何叔叔一直像现在一样吗?”溟渊拉起顾舟的手,将他带到了梦中何家的住所。
溟渊打量了何家的布局,发现一切都看起来都很真实——只除了房子里的人。
何家父母像两个奇怪的木偶人一样,脸上维持着慈爱的微笑,坐在电视机前一动不动。
他们穿着五六十岁的人常穿的衣服,脸上却没有岁月的痕迹。
“不要把你敬重的人变成梦里的怪物,他们也一定不愿意你变成这样。而且,我和夏夜都在等着你。”溟渊转过头时,顾舟已经泪流满面。
梦境里,地板上落下几颗圆润的珍珠。
“看,你不是知道自己是谁吗?”溟渊指着地上的珍珠,“你是我的伴侣,顾舟。”
梦中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顾舟睁开了双眼。
溟渊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相拥而眠的一对情侣。
顾舟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溟渊的胸口,“对不起,我不应该只想着逃避。”
想起和溟渊的约定,又想起夏夜还在等着自己营救,顾舟就为自己之前的逃避感到羞耻。
其实一开始,顾舟只是想在水里静一静心。
但顾舟忘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因为遇见何昭,顾舟心底痛苦的回忆被勾起,睡着时梦到从前的事也是意料之中。
加上水中的环境助长了他的能力,趋利避害的本性让顾舟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现实。
“没关系。”溟渊对自己的伴侣总是很包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真正的强大并不完全取决于武力。海底有很多强大的生物,但海神只有一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顾舟抬起头。
“因为它们没有强大的内心,它们畏惧对手,畏惧失败,而我从不怕这些。”
顾舟还想再说什么,空调的冷风吹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察觉到了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终于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是在浴缸里睡着的。
那么……
顾舟在腿在空调毯里互相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