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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六 章 未知林深处 何时染秋霜(2 / 2)

秘密的意思就是说,这是不能告诉苏剑笑的。

苏剑笑说:“即使有了识破无相密术的办法,也还需要能够确定目标。你总不能一个人一个人地去检查吧?”

王总管说:“这里虽然有将近百人,但是只要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实际上可能的目标并不是很多。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易容改扮的人来说,什么事情最容易让他露出马脚?”

苏剑笑说:“我只知道有一句话叫言多必失。”

“不错。要想易容成另外一个人,并且长时间混在熟悉这个人的人群里,最理想的就是选择一个哑巴。如果实在找不到一个哑巴,至少也要找一个寡言少语的人。”王总管微微笑着说:“这里虽然有将近百人,但是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并不算多。”

苏剑笑难得地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观点:“据我所知就有这样一个人,没有人比那个人更不喜欢说话的了。”他说着,眼中居然露出了一种幸灾乐祸般的笑容,“如果要选择一个人的话,没有比这个人更合适的了。”

刘老四正懊恼间,祝子奇忽然转身。

刘老四只觉得祝子奇的目光竟比身边的秋风还要清冷许多,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冷战。

“你很冷?”祝子奇问。

“哦,是……出来时忘了多加一件衣服。”刘老四犹豫着说。

祝子奇眉头一皱,仿佛也犹豫了一下。

刘老四愈加忐忑起来,祝子奇却忽然说:“你先回去加一件衣服。”祝子奇略一停顿,又补充道:“我和你一起去。”

这实在大大出乎刘老四的意料,他一时间竟愣了一下。

祝子奇摆手说:“快走吧,别浪费时间。”

“是……”刘老四反应过来,连忙在前领路,快步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刘老四的帐篷是在营地的外围,差不多靠近营地的边缘。两人只转了两转,便来到帐篷门外。帐篷中漆黑一片,刘老四先行进入,片刻之后,帐中亮起了油灯。

灯亮之后,祝子奇跟着也走了进去。营帐之中可谓一片狼藉,各种换下的衣物和吃饭用的物品四散摆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各种食物气味和酒香的怪异味道。

刘老四不好意思地说:“这……这里有……有点……乱。”

祝子奇淡淡地说:“几个大老爷们住的地方,乱也是正常。”

镜花庄虽然也可称得上纪律严明,但是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并不要求营帐中做到整洁有序。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汉子当然更不是严格自律的料。

刘老四讪讪一笑,说:“麻……麻烦您稍……稍……等。”

祝子奇点点头。营帐之中.共有五个铺位,围成一圈。刘老四的铺位正对着帐门,他转身走到铺位前,弯下腰去,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包裹来。

就在刘老四弯下腰的一刻,祝子奇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

这时刘老四正背对着他,帐篷大小有限,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三步。刘老四这一弯腰,整个背部都暴露在祝子奇面前。祝子奇忽然如豹子般跨步上前,五指箕张,闪电般向刘老四颈部抓去。

刘老四此时弯着腰,正是最不容易改变的身体姿势。他是毫无防备,祝子奇这一扑却势如雷霆,实是势在必得。

谁知祝子奇刚一靠近,刘老四却忽然整个人向前直直倒了下去,祝子奇这一抓立时抓空。

刘老四身体刚一沾地,就借势一个侧翻,右脚更是毫不停滞,向上就是一个蹬踢。这一踢不用眼看,认位竟然其准无比,脚尖直直奔向祝子奇心窝而去。刘老四这一招连消带打,反应之迅速,变招之灵活,竟然像是早有准备,登时之间就将被动化为主动。而祝子奇这一扑之势太急太猛,想要闪身躲避已是万万不可能。如果给他一脚踢中,祝子奇当时就得有性命之忧。

然而祝子奇还有一只左手。

祝子奇的左手竟像是早已经等在自己胸前一般,刘老四一脚踢来,居然被他一把牢牢地抓在手中。

刘老四心中正自得意,祝子奇右手已经化爪为刀,对着刘老四的右脚一刀斩下。

刘老四此时右脚如被铁钳牢牢钳住一般,难以动弹分毫。若被祝子奇这一掌斩上,右腿立时就得废了。祝子奇本以为这一招已是十拿九稳,哪知左手竟忽然一轻,右手已然斩空。

再看时,发现左掌居然只剩下一只鞋子。

刘老四金蝉脱壳之后,却不再反击,整个人如弹丸般向后弹开。他后背紧紧贴在营帐墙壁之上,一只手还紧紧抓住自己的行礼包裹,一脸惊惧地看着祝子奇。

祝子奇偷袭无功,也不再进击。他双手一收,只是冷冷地挡在门前。

刘老四喘着气,惊恐地说:“大……大……大公子……?”他说话本就结巴,这时惊怒之下,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祝子奇由极动转为极静,脸色却没有分毫改变,仿佛根本没有动过一般。这时只是静静地看着刘老四,一字字地说:“好身手。不愧是三员外座下九大杀将之一。”

一听这话,刘老四脸色更是大变,双目忽然瞪得滚圆:“什……什……么?”

“暗将先生,你在这里也住得太久了。”祝子奇说着,慢慢地向左侧跨了两步。

他这一跨步,就挡在了帐篷中唯一的一盏油灯前面。灯光把他的身影投到身前,身影顿时被放大了数倍,随着灯火摇曳着,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恶魔般压在刘老四身上。

“不……不……不……是,不……不……”刘老四益发惊恐起来,双手在身前拼命地摇着,努力想说出辩解的话来。

只是他越是着急,就越是没法把话说清楚。越是说不出,他又越是着急,额头上竟布满了汗珠,仿佛要说出这一个字,竟比翻越一座大山还难。

祝子奇冷冷地说:“事到如今,难为你竟然还想再装下去。”

“冤……冤……,咳……”刘老四还是拼命想要辩解,到最后竟弯下腰忽然大声地咳嗽起来。

祝子奇皱了皱眉,也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祝子奇虽然掌握识破无相密术的方法,但是那毕竟只是口口相传的方法,他自己没有实践过,是否灵验,心中其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这时看到刘老四的反应,委实不像是一个被揭穿真实身份的人。

莫非自己真的是认错了么?

祝子奇将刘老四带出来之后,一路之上其实都是在试探他。他特意营造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就是想看看刘老四的反应。

在他想来,如果刘老四没有问题,万万不会一言不发地跟着。特别是在后来遇到巡逻队时,他更是没有道理会放过求援的机会。

刚才刘老四的表现,让祝子奇本来已经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然而此刻他却又有些怀疑起来。

刘老四的表现,会不会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一种服从呢?

刚才那一下偷袭,他之所以能够避开,会不会只是因为之前自己的诡异言行,使他不得不心生警惕,从而时时刻刻地注意提防着自己呢?

祝子奇心中正不断闪过各种念头,却见刘老四已经停止了咳嗽。

他抬起头来,脸上还是那种惊恐的神色。

祝子奇正待出口询问,却忽然眼前一黑。

帐篷中唯一的一盏油灯竟忽然熄灭了。

方才祝子奇已经有意挡在油灯前面,本就是为了防止刘老四打灭这盏油灯。

谁知这灯却依然还是灭了。

想来刘老四在点起油灯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手脚,刚才一番表演,竟是算准了时间等候油灯熄灭。

祝子奇心中霍然而惊,却已经根本无从追究这些问题。他的反应也是快到了极点,灯火刚灭,他已经毫不犹豫全力闪身,同时抬起左手护住心口门户要害,右手向着身前虚空之处就是一拳击出。

他并没有忘记对方的名字是“暗将”。

黑暗之将。

在这黑暗之中,祝子奇知道自己丝毫没有机会,唯有尽力自保才是上策。

果然祝子奇右手这一拳完全击空,左手却结结实实地受了一记重击。

倘若没有左手护着,这一击已经击实在胸口要害之上。此刻被击中的地方竟有一股极度阴寒之气如针刺一般直灌而入,祝子奇只觉得整个左手瞬间变得冰冷,一时之间竟然失去了知觉。更有一丝冰冷的气息透过左掌的防护,侵入胸口之中,让他感到一瞬间的窒息。

更可怕的是,祝子奇竟然没有听到一丝对方急速近身时带起的风声。暗将的身法竟然真的恍如鬼魅。

祝子奇大惊之下,完全放弃了反击的念头,拼力向后飞退。

这时的形势委实凶险无比,倘若暗将跟上追击,祝子奇自知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暗将却没有继续追击。

他一击得手,马上转身向帐门方向窜去。

对他来说此刻真正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字。

逃。

在这黑暗之中,他完全有把握击杀祝子奇,但这也绝不是一两个照面中可以解决的事。对于祝子奇这种高手,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在杀了对方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在这强敌环伺的环境中,受伤无疑就意味着死。

暗将也曾经考虑过采取最快的逃跑路线。那就是破开身后的帐篷壁,就可以直接逃到外面。

这军用营帐的蒙皮虽然坚韧,但是对他来说,要破开一道口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过暗将相信那是一条死路。

祝子奇特意把他带到这个帐篷里才动手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暗将相信此刻帐篷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知道潜伏着多少高手。这个时候无论从哪个方向闯出去无疑都是自投罗网。

幸好暗将知道自己还是有一条路可走。

这条路虽然也充满了危险,但是无疑已经是唯一的选择。

他闪到门边,却没有掀开门帘闯出去,而是伸手从门边找到了一根绳子,用力向下一扯。

这根绳子也不知连接这帐篷的哪个机触,随着这一扯,整个帐篷就像忽然间被抽空了内部的空气一般,向内倒塌下来,把暗将和祝子奇两人劈头盖脸地埋在了下面。

王总管说:“你知不知道装扮成一个结巴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苏剑笑只是微笑着却不答话,王总管接着说:“结巴不但话说得少,而且别人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更多的注意力会放到他说话的缺陷之上。如果太过注意他的这个缺陷,就不免会忽略了其他的方面。”

苏剑笑说:“我还有三个疑问,有劳王总管赐教。”

王总管说:“请说。”

苏剑笑说:“第一个疑问是,如果营地里真有一个人是暗将易容装扮的,那么真正的那个人到哪里去了呢?暗将首先要趁着混乱的一刻混进营地,然后选好对象,接着还要将这个人毁尸灭迹,自己取而代之。在短短的时间内能办完这么多事情,这个暗将的本事也未免太大了些。”

王总管淡淡地说:“如果他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情,他就不是本事大了,他根本就是神仙。”

“哦?”

王总管说:“方才帐篷被火箭击中起火,确实引起营地里一阵混乱。但是倘若认为三员外放这把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暗将可以趁乱混进营地里来,那就不免上了三员外的当了。”

苏剑笑说:“难道不是?”

王总管笑着说:“我们既然早就知道三员外在身边虎视耽耽,怎么可能没有一些特别的防范?我镜花庄的营地,又岂是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苏剑笑心知这倒不是自夸之辞。在镜花庄的严密防范之下,要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一个大活人要想混进来确实是不太可能的事。

王总管说:“三员外那把火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信号,通知混在我们内部的暗将动手而已。而暗将恐怕是早在使团启程之前就已经混进来了。”

苏剑笑说:“这人竟然假冒他人这么多天都没有被发觉,看来‘无相秘技’的确是神乎其技。”

王总管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轻轻哼了一声:“假的毕竟就是假的,只要识破了他的诡计,今晚他是插翅难逃。”

苏剑笑不置可否,说:“我的第二个疑问是关于毒将。”

王总管说:“毒将?”

苏剑笑点点头:“暗将精于易容模仿之术,能够混入营地倒还可以理解。那个毒将居然也躲了那么多天没有被发现,你不觉得这有点匪夷所思么?”

听到这个问题王总管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说:“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苏剑笑说:“会不会是根本没有毒将,所有的事情不过是暗将一个人做的?”

王总管说:“‘闻风百结断’和‘惊心血鸩’这种诡异莫名的魔界奇毒,除了‘毒将’之外,还有谁能用,有谁敢用?”

他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不知这个毒将究竟躲在哪里?”

苏剑笑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王总管说:“什么意思?”

苏剑笑说:“越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方,就越是隐藏的好地方。”

王总管目中有光芒一闪,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苏剑笑低声叹了一口气,却一言不发。

王总管盯看他看了片刻,忽然说道:“你知不知道祝庄主是怎么评价三员外的?”

苏剑笑说:“愿闻其详。”

王总管说:“祝庄主对三员外相当推崇,评价却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这个人狡如狐,毒如蛇,但是可以杀之以方。”

苏剑笑笑了:“这也算是推崇么?”

“这当然是推崇。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是祝庄主需要‘以方’才能杀得死呢?”王总管淡淡地说,“想不想知道祝庄主是怎么评价你的呢?”

苏剑笑颇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入祝庄主的法眼,这倒真是荣幸之至。”

王总管的眼神却有些飘忽了起来,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简朴的书房。

屋外有百千株的菊花环绕,尽是素色。书房中一几,一椅,一人,如此而已。这个人宽袍大袖,灰衣素袜,随意而坐,虽然只看到他的背影,却给人一种隐隐的威压,恍如那就是一种力量的集聚,一种权势的化身。

“这个人,如果处在三员外的位子上,那么我不敢杀,也不可杀。”

王总管缓缓地说出这句评语,眼神中依稀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苏剑笑却不由得悚然而惊,脸色瞬息数变。他再想不到祝七通居然这样评价自己。

王总管回过神来,缓缓地说:“我还真的很期待你的第三个问题呢。”

苏剑笑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总管的眼睛,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他的灵魂中去。

“我只是想知道,在这么样一个多事的时刻,正不知有多少事等着你去做。你却为何有此闲情逸致,在这里跟我说话聊天?”

帐篷轰然倒塌,烟尘四起。

这一变故大大出乎埋伏在周围的镜花庄众人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他们都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祝小草首先反应过来,大声喝道:“加紧防备,静观待变。”

众人答应一声,死死地盯着帐篷的各个角落。暗想那暗将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有钻天遁地之能,更不可能永远躲在这帐篷下面不出来。

烟尘未散,倒塌的帐篷就已经有了动静。“嘶”的一声响,帐篷的蒙皮被破开一个口子。一个人飞快地穿出,一个起落就退开三丈。

众人一惊之下,正要动手,却听那人抢先说:“都别动,是我。”只见他一袭黑衣,一手紧紧握着一把短剑,另一只手捂在胸口上,原来正是祝子奇。

祝子奇这一下奋力跃出,又急于表明身份,牵动了伤势,不由得低低地咳了两声。他此刻脸色苍白,显然是负了不轻的伤。

祝小草与祝子奇隔着帐篷正面相对,看到祝子奇似有不妥,连忙开声问道:“大哥,你负伤了么?”

祝子奇说:“我没事,只是点子十分狡猾,当心别让他跑了。”

众人的注意力重又回到倒塌的帐篷上。既然祝子奇已经出来了,那么帐篷下面剩下的一个人自然就是暗将了。

这个暗将又将有什么打算呢?

帐篷虽然倒塌,但是帐篷本身有许多根木梁骨架,却不可能完全倒下。此刻蒙皮之下空间还是不小,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暗将躲在哪个位置。

祝小草一紧手中折扇,大声喝道:“暗将,你已经无路可逃。倘若乖乖束手就擒,还可饶你性命,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要生要死,一言可决。”

话音未落,只听又是“嘶”地一声响,那倒下的帐篷又被破开一道口子,又有一个人钻了出来。

镜花庄众人不由得齐齐向前踏了一步,将那人团团围住。这时帐篷倒下掀起的尘土早已经散开,就着四周的微光,已经能把那人看得清清楚楚。一看之下,祝小草脸色大变。

只见那人脸色苍白,手握短剑,赫然又是一个祝子奇。

祝小草急忙看向先前那个祝子奇。却见那人早已经不是先前的受伤模样,原来捂在心口的左手也放了下来,脸上依稀露出一抹讥诮。祝小草心中恍然,原来这个祝子奇竟是暗将装扮的。

刚刚转过这个念头,暗将已经腾空而起。

方才众人收缩包围圈的时候,暗将并没有跟着上前,反而偷偷向后退了一步。这前后之差,他已经与最近的镜花庄众拉开了有五步的距离。

五步的距离虽然不大,却已经足够了。

暗将费尽心思,所有要争取的也就是这一丝丝破绽,这一点点时间。

这片刻之间他已经观察好了四周的形势,定下了撤退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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