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爹爹回来啦!”
魁梧的男人站在庭院正中,一开口就是中气十足的声音。
“爹爹!”
陆思妤激动地喊道,提起裙子就朝父亲奔去。
定远侯笑呵呵地接住女儿,像幼时那样,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
“让爹爹看看——阿妤又长高了,怎么还瘦了?”
定远侯陆昇今年四十有二,生得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抱陆思妤轻松得跟拎小鸡似的。
“父亲,阿妤还伤着呢,快把她放下来。”
屋内缓缓走出一白衣青年,身材颀长,面容清俊,正是侯府嫡长子陆思渊。
相较一把年纪还是孩童心性的父亲,陆思渊更为稳重老成,他来到父女俩身边,露出些许无奈的笑。
“哥哥!”
陆思妤看到他,又是一阵惊喜。
“绷带都没拆干净,怎么就跑出去玩了?”
陆思渊把妹妹拉到近前仔细端详,半是埋怨地瞪了站在斜后方的顾晏一眼:“阿妤年纪小不懂事,怎么殿下也跟着她胡来?”
“是我硬要顾晏带我出去的,哥哥你别怪他。”陆思妤不忍看顾晏受责备,挽着兄长的胳膊说好话,“总是待在府里闷死了嘛……”
陆思渊素来疼爱妹妹,她一撒娇就拿她没辙,于是叹口气道:“你呀,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贪玩?”
说完刮了刮她的鼻子,惹得陆思妤边叫着“好痒”边笑嘻嘻地躲开。
“喂喂,陆思妤,只迎接父亲和大哥也太不公平了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哥!”
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从屋子里飞快地冲出来,后面还跟着摇头苦笑的许氏。
“陆思齐,你变得好黑啊哈哈哈——”
“没大没小,叫二哥!”
“略略略,我就不!”
陆思齐只比她大两岁,比起年龄差较大的陆思渊,她和陆思齐年龄相仿,更能玩到一块去,兄妹俩相处也无甚顾忌,打打闹闹、互相斗嘴什么的,都是常态。
因此当下陆思齐气得掐住妹妹的脸,凶巴巴地说:“小没良心的,听说你从阁楼摔下来,我可是快马加鞭赶回来,路上都舍不得多歇。”
“哎哟,我头疼——”
陆思妤假装喊疼,谁知陆思齐当真了。
“哪里哪里,二哥看看摔哪儿了?”
“……”
一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陆思齐,此刻紧张兮兮地捧着她的脸,左瞧右瞧察看她的伤势。
陆思妤突然很想哭。
前世被处死的时候,二哥也不过是弱冠之龄,人生才刚刚起步,原本应该有大好的前程在等他的,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凄凉下场。
陆思齐见妹妹掉起眼泪,更加紧张:“阿妤,怎么哭了?我真弄疼你了?”
“都怪你下手没个轻重。”
作为长兄,陆思渊素来偏袒妹妹,却对弟弟严厉非常。
定远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就是,阿妤细皮嫩肉的,你掐她干嘛?”
于是陆思齐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本人也愧疚得想抽自己一耳光。
“不要怪二哥,我开玩笑的,就是……就是看见你们回来了高兴……”
陆思妤又哭又笑,三个大男人围着她,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这孩子,醒来以后可粘人了。”许氏走上前来解围,“好啦阿妤,好不容易咱们一家团聚,快把眼泪收起来。”
“嗯。”
陆思妤听话地擦干泪,眼神坚定。
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家人,绝不会让属于他们的幸福被夺走。
许氏安慰好了女儿,转向顾晏说:“殿下,天色也不早了,留下来吃晚饭吧。”
顾晏本不想打扰他们家人团聚,但不等他拒绝,陆思齐便一把搂过他的肩,咋咋呼呼道:“阿晏,咱俩可是好久没喝一杯了,今晚不醉不归!”
陆思渊呵斥道:“阿齐,你越发没规矩了,怎可直呼殿下名讳……”
“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外人。”陆思齐满不在乎地说,“大哥你就别纠结这些虚礼啦,在家就要放开,拘束着多累。”
顾晏的武功师从定远侯,加之他和陆思齐年纪相仿,两人经常一起切磋,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以前陆思妤没少埋怨二哥胳膊肘往外拐。
“阿齐说得没错。”顾晏笑道,“真计较起来我还得唤阿齐一声师兄呢。”
“别介,你要真这么喊,晚饭我都吃不下去了。”陆思齐打了个哆嗦。
当事人都不介意,陆思渊扶额叹息,也就由着弟弟去了。
*
晚膳的氛围十分融洽。
侯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再加上陆思齐和陆思妤俩兄妹都是活泼的性子,气氛怎么也不会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