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宛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至骨髓深处——早知醒来会这么难受,就不和桑娜拼酒了。
“阿念……给我倒杯水……”
她连动都懒得动,只想瘫在床上当条咸鱼。
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以及倒水的动静,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举着茶杯递到她嘴边——
“是我喂你,还是你自己起来喝?”
听到熟悉的温润嗓音,陆思妤浑身一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蹭地坐起来。
“早、早啊……哥哥。”
“巳时三刻,不早了。”陆思渊面无表情地在床缘坐下,把手中的青瓷杯又朝她递近了几分。
“不是说口渴吗?喝吧。”
陆思妤哆哆嗦嗦地接过,紧张得差点把杯子打翻。
看这架势,是要兴师问罪了。
经验丰富的二哥常用的招数是千错万错低头认错,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她索性心一横——
“哥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可是陆思渊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都敢在外和不相熟的人拼酒,醉得路都走不动,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思妤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这不是桑娜公主相邀,我不好推拒嘛,搞不好可是会影响两国邦交的呢……”
对付处于气头上的大哥,她比陆思齐那个倒霉蛋有优势多了——只要稍微撒个娇,大哥就舍不得说她什么了。
陆思渊轻叹,修长的手指贴上少女光洁的额头。
“头可还疼?”
这是不打算继续责备了,陆思妤趁机诉委屈:“疼,晕乎乎的,想吐。”
“你啊,咎由自取。”
嘴上这么说,陆思渊还是帮她按揉起穴位,力道不轻也不重,陆思妤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昨日你和殿下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嗯?没有呀,就很普通地喝酒。”陆思妤以为兄长指的是桑娜,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不是那位公主,我是说阿晏。”
陆思渊状似无意地问:“昨日殿下背你回来时,我感觉他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具体是哪方面的不对劲、好的还是坏的、高兴还是难过,他故意没有点明,等着看妹妹的反应。
“顾晏?原来是他送我回来的啊……”
陆思妤完全不记得喝醉之后的事:“那我就不清楚了,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喝醉,第二天醒来肯定断片。那个家伙喜怒无常的,根本摸不准他的情绪,可能哪个不长眼的惹他生气了吧……”
“或许吧。”
陆思渊看着没心没肺、自顾自猜测着的妹妹,心里不禁对顾晏生出几分同情——
这世上能影响他情绪的,只有你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