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途中,范初阳请过几次假,都是为了考试,她还有几门课之前无法申请提前结业,所以也是预料之中,没办法的事情。
对此遭到非议并不多,毕竟她也没有耽搁工作进度。
这年头,只要不耽搁别的工作,去做什么其实都相当于无事发生。
接近一个学期对男性的观察,和对于角色的揣摩,这次的拍戏对于初阳来说,比前两次的演戏过程来说更加如鱼得水一些。
无法怎样很准确地去形容,但的确,她喜欢这样的生活,适应这样的生活,拍戏的时候,她感觉心中有一块长久的空缺被填满。
幼时母亲歇斯底里地咆哮她没有任何天赋的景象如同一个气泡,戳一下碎了。
在演戏的时候,她感到由衷的安宁。
过往不再如影随形。
唯一她不习惯的是,没有蓟云暖的人肉靠垫。
他们睡在一起很久了,躺再一张床上,一个被窝中,彼此的温度贴近着。
拥抱,偶尔抚摸,相互慰藉。
大年二十九,最后一场夜戏拍完,也是到了今年收工的时候了,李月珅举着扩音喇叭,把工作首位,结束时她道:“今年辛苦大家了,祝咱们所有工作人员新年快乐,待会在群里发红包记得抢。”
过年了,除了放假,就是抢红包最让人高兴了。
大家喜气洋洋地下班,范初阳换下戏服,总算松了口气,回到住的地方,周琦已经帮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与李导道别后赶往机场,上了凌晨两点的飞机。
拉下眼罩,隔绝机舱内本就很弱的光线,她片刻就进入了睡眠。
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太过疲惫了。她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只要能睡,就能睡着的技术。
坐在她身旁的周琦轻手轻脚地又给她盖上一层薄毯,连呼吸都放轻,手机的亮度调到很低,她看到母亲给她发的语音,转成文字: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还附有一张女儿熟睡的照片。
周琦点开大图,嘴角不自觉上扬,目光柔和地看了好一会儿,恋恋不舍地缩小图片,打字道:在飞机上了,今早就能回来。
飞机落地的时候,范初阳感觉到震动,从深睡中苏醒,身体被两床薄毯裹得很暖和,她记得睡前自己就裹了一床,另一床想必是周琦给她盖的。
她坐着活动几下睡僵的脖子,将薄毯折了几下放回原位。
拿到行李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凌晨五点多,深冬的季节,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机场内却一片光亮,有人迎接家人,上前给他围上红色的围巾,有人迎接好友,笑嘻嘻地拥抱,边说边离开了,也有人迎接恋人,应当是许久不见,所以情难自禁轻吻……
这一处,哪里都有人与人。
范初阳匆匆略过,她在飞机上睡了会,现在正清醒着,只想快点回家,拖着行李箱埋头走。
直到行李箱被拉住,她才停下脚步,诧异地往后看去,撞上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兜兜转转换过换过好多喜欢的香水,她才发觉自己原来最喜欢的还是百合的香味,所以蓟云暖一直用着,她就一直嗅着着与他并不相称的馥郁味道。
很快她被松开,少年……不是的,他已经有了青年的轮廓,停止增长的身高到了一米八七,肩膀宽阔,皮肤苍白,黑发略长,发尾蜷在光|裸的脖颈上。
手中的行李箱被他接过,她顺势松了手,满脑子都是回去了要给他把所有毛衣都换成高领的。
范初阳挽住他的胳膊,和周琦说了再见,转向蓟云暖,道:“你怎么来了。”
两人并排走着,蓟云暖回答道:“想来接你。”
一如既往的直球,在这方面他从来没有什么进步。
范初阳哦了声,问他:“你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学期结束的时候,她进了剧组,蓟云暖被岑施与带去了欧洲,她之前问起小舅舅,岑施与打着包票说是游学,保准过年前能回来。
然而前几天的时候通电话,却说计划被耽搁了,过年可能就留在国外,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岑老师说,要给你个惊喜。”蓟云暖没有半分犹豫就把老师给卖了,他道:“昨天才回来。”
范初阳无奈,仰头看向他,道:“你也想给我惊喜?”
不然,怎么会回国了不告诉她。
蓟云暖一瞬间有点慌乱,他解释道:“本来确实回不来了,我们去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动乱……”这两个字刚说出口,他就后悔,本来是已经与岑施与商量好瞒住她的。
果然下一刻,范初阳语气上扬:“嗯?动乱?”
蓟云暖更慌张,他没想说漏嘴的,但他从没对她瞒住过什么,于是只能加快语速,道:“没有波及到我们,后来岑老师就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提早回国了。”
说完,见她沉默下来,他不安地开口:“初阳,你别生气,我不该瞒着你。”
她前几天正好拍到一个重要的片段,忙得饭都来不及吃,信息也是深夜收工之后才能回上一两句,蓟云暖怕影响她的状态,加上也没有受伤,就听了岑施与的干脆将这件事情瞒下来。
他的脚步都瞒下来,踌躇地捏紧了行李箱的推杆。
范初阳原本还有几分气,低头一瞥,看到这一幕气就消了,她轻轻拍了下他的手,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道:“下次得跟我讲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