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一口一个夫人,竟让我不自觉地忘了,记忆里的“阿濯”已经一去不返,只剩下了一个连名字都承载着他人的意味,为他人所有的“宋微漪”。
按照礼制,称字为礼。
原来,“阿濯”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记忆里了。
我心下黯然,却知道不能在御前表露,只好匆匆垂眼,规规矩矩地答,“臣妇很好。”
……
或许,夫君也能是一种慰藉。
“洒了。”长姐接过我手里的茶壶,熟稔地斟好茶,“心思不在就不要做了,交给我就行。”
我一愣,正疑惑长姐宫中的宫女怎么没有一本正经地过来制止,说些“皇后娘娘怎可亲自做这些”的煞风景话,就看见整个内殿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知道你有话要说,我让人出去候着了。”长姐揉了揉我的头。
心中紧绷的弦一松,我顺势扑进了长姐怀里,环住了她的腰,闷声道,“长姐真好。”
“辛苦你了。”长姐叹了口气,温柔地理了理我拱乱的头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皇上他对爹爹始终不放心,守清却偏偏不让人省心,和郭将军家的女儿走的那么近,苦了你了,本来马上就要嫁给郑侍郎了。”
“关大哥什么事,难道皇上猜疑大哥就要放弃心上人吗?”我故作嗔怒,向长姐撒娇。
长姐果然笑了笑,眉心却没松,“傻丫头,他放不下心上人,就要苦了你了呀。皇上一意孤行,我也劝不住。今天一见,只觉得当时不该那么轻易就松口,哪怕皇上再发一常怒,我也该求他收回赐婚才是。”
“男人和女人,终归是不一样的。守清他就算娶了个自己无意的,也为难不到哪儿去,可你如今嫁给平王,岂不是处处为难?”
我从长姐怀里抬起头,看着她煞有介事地懊悔,这才觉得很是不对。
等等……我怎么就为难了?
“平王恣意惯了,嫁给她能讨到什么好。今日一见,你憔悴了这么多,他是不是为难你了?”长姐见我摇头,更是痛悔,“你别替他瞒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素来活泼,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疲态。都怪姐姐无能,平王他胡作非为,皇上却执意偏宠,我竟然连句话都说不上。”
呃……我看着长姐痛心疾首,心里一阵尬尴。
疲态……被平王府那些下人叽叽喳喳大半天,能不疲吗?
可是要说为难……赵谌还真没有过。不仅没有,就连我气不顺时冷言冷语,他也没有介怀过。自始至终都是眉眼含笑,温声软语。
这么一说……他倒真是奇怪。明明这世道夫为尊,他却没有摆过架子,给我脸色,好说话地过分。
真是奇怪啊。我心下暗叹,越发摸不透他。
“新婚第一天,竟然就缠着皇上说要住在太后先前的旧居,真是无法无天。宫里哪里有外人住进来的先例?还扯什么不想阻碍他思旧的借口,不让你同去,皇上想让你先回王府,他还要拦着,说什么虽然晚上不想见到你,明天回府却想和你作伴。”长姐怒气冲冲,“我们帅府的小姐,在他眼里就是个作伴的随从吗?抛下新婚妻子自己住在亡母的殿里,这是什么道理?”
呃……当时在殿前时,也没人问我话,就只顾着发呆了。竟是没注意,赵谌他扯借口扯的这么的……惊世骇俗。我顿时面色复杂,有些尴尬。
长姐好像气的不轻,我想了想,还是讪讪开口,想为赵谌挽回一点形象,“长姐,可是他这么做,我不就能留在你这儿了,这不好吗?”
长姐话一顿,垂眸瞥了我一眼,似有动摇,可是随即就又不满起来,“可是新婚第一天就和你别居,这不是冷落你吗?他这么不在意你,你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你竟然还为他说话。”
别居就别居呗,反正同居也不一张床。我暗自腹诽,却不敢说出口,不然长姐不知道又要怎么惊讶责怪。
再说了,赵谌他在外面的名声如此,我如果和他面上和谐美满,世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皇帝还不知道要怎么忌惮我。他如此煞费苦心地为我挡下了探究和戒备的视线,我怎能不领情?
“他没有冷落我。”我本想解释两句,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说赵谌温柔体贴,细致周到吗?长姐肯定更要以为我在说谎。
赵谌啊赵谌,他究竟要怎样?我左思右想无从开口,只好转了话锋调侃,“难道长姐怨我占了你宫里的地方,让你不能和皇上恩爱和美?”
“嗔怪鬼。”长姐失笑,“他怎么能比的过你。”
“再说了……什么时候恩爱和美过。”长姐眉目含忧,“我只盼你能恩爱和美,可是如今……”
恩爱和美吗?
恩爱我尚且不知,可是若说和美的话。赵谌倒也和颜悦色,平时都无人约束,倒是很美。
我弯了弯眼,收到了长姐恨铁不成钢的一个眼刀。
我心内暗叹,可是赵谌他表里不一至此,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觉得我过得很好,可是你们都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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