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糟”。
用二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糟糕”。
用三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很糟糕”。
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真的糟糕”。
用五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真的很糟糕”。
不再用几个字形容了，反正真的真的很糟糕，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不然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有当初的决定。
我出生在一个中等家庭，什么叫“中等家庭”？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家庭。虽然不能天天大鱼大肉，但是也不用饿肚子。家里的人口有点复杂，导致我小的时候经常叫错人或者认错人。
我是我爸爸的次子，也就是第二个儿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后来又有了三个弟弟、五个妹妹。我爸爸是家里的长子，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七个弟弟八个妹妹。我爷爷也是家里的长子，下面有不少的弟弟妹妹。我家的男性成员生育力都不错，我最小的叔公只比我大哥大一岁零十个月。我的小姑奶奶和我同岁，比我小三个月。我不但不佩服我太爷爷的生育能力。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叔叔姑姑更不少，和我同辈的兄弟姐妹多的我已经记不住了。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好处，就是人多力量大，做事够快，谁也不敢得罪我们家。坏处更不少，比如说人口太多，住房成为了问题。再就是吃饭问题，每次吃饭坐下来一起吃饭都要好大一块地方。记得我小时候听我爷爷回忆，他小的时候一家人在一个房间里吃饭，不要说会挤着谁，就是躺着吃也够地方。到了我爸爸小时候的时候，一个房间早就容不下了，不用说坐着吃饭，在任何房间大家站吃饭都成问题了。所以大家在大厅吃饭，虽然挤了点，但是依然能够坐着吃饭。可是到了我记事的时候，我影像里，不要说在大厅吃饭了，就是在宽阔的天井吃饭也可分好几拨。原因是地方不够大，一次性吃饭的话，家里的碗筷也不够多。所以分批吃饭，第一拨是家里的成年男人，因为他们不但是家里的支柱，更是家里的核心。第二拨是孩子，因为孩子是希望，是家族的未来。第三拨是老人和孕妇，尊老爱幼是美德，更是一种做人的态度。第四拨是将要成年的少男少女，他们虽然不用出力，但是总不能太面黄肌瘦。第五拨和第六拨是家里的其他已婚女性。
大家族的麻烦远远不止这些，女人多了要吵架，会发生肢体冲突。女人吵架更会引起男人之间的矛盾，所以三天两头的会发生一些集体斗殴事件。自己的亲兄弟父子帮自己，两方人在家里发生激烈冲突。
女人多了是非也多了，什么东家长西家短，谣言是飞满天飞。要不是当时女人的地位不高的缘故，不然的话怎么得了。
女人当时都是依靠男人生活的，有一个强壮的男人照顾子，是当时每一个女人的心愿。我太爷爷有三个老婆，我爷爷有五个老婆，我爸爸虽然不如我太爷爷和爷爷，也有两个老婆。我曾经做过一个不全面的统计，我家的每一个男人平均有三点五二个女人。为什么不全面？很简单，不久之后又有新的女性人员加入我家行列之中。
在我不多的几分小时的调查资料里，至今保留着一份比较完善的家族表。从我太爷爷起到我哥哥的儿子，我侄儿阿明，我家五世同堂。男性成员直系五十七名，旁系六十九名，一共一百二十六名。女性直系一百六十八名，旁系三百七十四名，一共四百四十二名。这数字没有记录我家的长工和奴隶、下人，加上他们和她们的话，我家总人口数接近七百人。这些下人中有的是我家的远亲，有的是一些嫁到我家的女人带来的奴隶，更有一些是投靠我们家的姻亲。
生活在这么多人的环境里，我从小最大的梦想是一个人能睡一间房间，哪怕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间也好。可惜这个愿望在我家不能实现，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挤着睡。我小时候后的“同居”有五人，一个叔公辈的，两个实际年龄比我小的叔叔，两个我亲手把屎把尿长大的弟弟。而我们的房间比鸽子窝大不了多，每次起来的时候，我都被大家压在下面。好多次是被弟弟们的尿浇醒的。
在我小时候，我和其他孩子一样，最不喜欢傍晚的时候。每次吃晚饭前，三叔公总要宣布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但是这一天因为犯错不能吃饭的人。孩子闯祸或者不听话，女人因为吵架或者搬弄是非被“抓现行”，男人白天干活偷懒等等。宣布完之后，我的太爷爷或者当家的爷爷会在说几句，布置一下以后的工作，然后就是吃晚饭。饭吃完之后，就是我们最无聊的时候。可是大人们却和我们大相径庭，就连一些白天装病的男性也变得生龙活虎了。他们拥着自己的女人迫不及待地回自己房间，不久之后呻吟声和喘息声响成一片。怪不得要将孩子住的房间和大人们的房间分开，就是怕孩子学坏或者看到不应该看见的。可是大人们，你们能不能克制一点，或者小声一些，你们的声音几乎天天折磨着孩子们。
在我小的时候，最高兴的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我的亲生奶奶每十天做一次的烙饼。奶奶总是一边做烙饼，一边将一些边角料给我们这几个亲儿子亲孙子吃。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我当时觉得特别好吃，有时候舍不得吃光，留一些个爸爸妈妈吃。第二件事情就是听我太爷爷讲故事。什么“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水神大战火神”、“共工头撞不周山”、“女娲补天”、“神农尝百草”、“夸父追日”、“后羿射日”、“嫦娥奔月”、“轩辕黄帝大战蚩尤”、“刑天反天”、“重华不记前仇照顾家人”、“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大禹治水”、“商汤求雨”等等。太爷爷肚子里有讲不完的精彩故事，听得我们一个个不愿意离开。我们最怕太爷爷生气不讲故事，也怕太爷爷生病不能听到故事了。我从小就特别迷恋这种神话故事。
我小时候家里没有家庭教师，但是不代表我们不认识字。当我渐渐长大的时候，我爷爷已经接手太爷爷的教导工作，虽然也将一些故事讲给我们听，但是更多的是教我们认字。我爷爷脾气很大，不像太爷爷这么好说话，动不动就拿“家法”打我们，有时还罚我们不许吃饭。
就这样我度过了十三个年华，我已经快十四岁了。在当时也算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了，十四岁的女孩可以出嫁了，当然十四岁的男孩子也可以成家了。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这么早结婚，家里也不会这么急着给我找媳妇。毕竟我不是长子嫡孙，这一点我第一次觉得我比我大哥幸运。
我经常去邻居家串门，我家的邻居有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子，我们是从小打出来的友情。起因就是一块烙饼，当时我六岁，他比我大半岁。我正在门口享用我的美食，他过来想抢走我的烙饼。为了保护我的“美食”、为了在我的“地盘”不受人欺负，我和他展开了一场不亚于我太爷爷说过的“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之战”的战斗。结果两败俱伤，我多了一对“熊猫眼”，他的脸也成为了一张“大饼”。事后我很义气地分了一半烙饼给他，我们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
我和他之间的友情可以说是牢不可破，因为相互之间的把柄太多，导致我不敢揭发他，他也不敢背弃我。他曾经给我喝过他爸爸的美酒，这就是他偷出来的。当时我记得他十岁，我才九岁半而已。我也曾经将我爷爷的新衣服偷出来给他，原因是我和他在他家烤地瓜，不小心烧了他爷爷的衣服。我们只好拿我爷爷的衣服当做新衣服赔给他爷爷，还得了他爷爷的一笔材料钱。没想到他爷爷和我爷爷也是好友，马上知道了我们的小把戏，我们同时挨了打。当时我十岁零三个月，他再过几个月之后就十一岁了。我们还曾经偷看过两家姐妹们洗澡，相互评价姐妹们的身材和长相。他还曾经暗恋过我的一个堂妹，希望能够娶到我这个比我才小三个月的堂妹。半年前，十三的堂妹嫁去了一户大户，他几乎病了一个月才好转。我想和他成为亲戚的愿望暂时不能实现了。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受人哄骗，做出了一件后悔的事情，从而影响了我一生。一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长者，对我们这群“社会未来栋梁”说了一段话，唯一令我怦然心动的是，这个地方不但风景优美、鸟语花香，更是一个人间天堂。保证每一个学员一人一间房间，可以自由安排学习进度。我的眼睛一亮，自由和一人一间房间，已经完全征服了我。在其他同龄人兴趣缺缺的时候，我却越来越兴奋。
那个和未来世界什么“招生办”的托差不多的家伙，一眼就看见了我的异样。他死死地盯着我，说了一大堆的过去的、现在的名人，说他们都是这里出来的，按照后世的说法他们都是“校友”。要是我将来也毕业了，光凭借这层“校友”关系就能出人头地，成为国家栋梁。他看见我依然有点犹豫，就使出他的“杀手锏”。在“校”期间食宿费全免，学费全免，只收一点点的“报名费”，而且保证入学。
在这么多的优厚保证下，在一人一间房间的诱惑下，在未来的憧憬下，我稀里糊涂地签下了入学申请单，不，应该是“万恶”的“卖身契”。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找到那个拿了我一块银饼当做什么“报名费”的家伙。但是我相信，我一定会找他的，就算他死了他的儿子孙子也要替他“还债”。我要把他和他的家人知道害一个大好青年的结果。
给了钱，又填写了什么“申请书”之后，这个人交给我一块木牌子，要我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两天之后在城郊集体专车接送上路。嘱咐我千万不要迟到，不然的话要再等一年，并且再付一次的“报名费”。
我回去之后，把我要去外地读书的事情禀告给爷爷和爸爸，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既没有激动为我庆祝，也没有严厉反对，好像我只不过去隔壁玩一样，一点也不在意。这就是家里孩子多的坏处，如果家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们才不会这么漠不关心。
还是我妈妈比较好，向我的当家奶奶要了一些钱，又为我准备了不少的衣服，这两天对我格外的关心和照顾，使我差点不想走了。但是我必须去，不光是因为那块银饼，更是为了一人一间的房间，为了将来能够出人头地。
当我如约准时来到集合地点的时候，我有点后悔了。因为这里没有我想象的人山人海，也没有什么恢宏场面，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正在我担心会不会是我记错了时间地点的时候，一辆“专车”来了。我看见这辆“专车”之后，越来越怀疑自己会不会上当了。这辆“专车”太惊人了，竟然是一辆老牛拉的牛车。从来没有听说什么学校用牛车当做“接送车”的。难道这所学校是“农校”或者是培养兽医的学校？可是那个宣传不是说众多名人出自该学校吗？这所学校应该不是教种田的或者养牛的地方。不然的话我不但不用学了，而且可以当老师了。我家就是种地的，家里的牛也够多了，种地养牛我绝对是行家里手。
“专程”来接我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异样，就告诉我，校方为了节省开支才临时雇佣牛车的。他叫方中信，算是我的“学长”。我在路上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并不健谈，为人有点木讷。
终于来到了我希望的学校，我几乎想放鞭炮庆祝。可是这里没有鞭炮，我身上也没有带鞭炮，只好就这么算了，等将来我光荣毕业的时候，再好好庆祝一下。
随后的事情，令我一生难忘。我幸运地成为了该校的一万零一个学员。为了我这个幸运儿，好久没有亲自收徒的校长大人宣布我将是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从此之后，校长不再亲自授徒，就算再收也只能算是记名弟子了。大家都恭贺我，说我的福气真的很大。我来不及见我的校长师傅，就幸福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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