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接着问道：“为何？”
朱煐解释道：“一开始我也想过要把方克勤那些个为民善政的官员给保全下来，但仔细想想，却是不可能的！”
“如此大案，势必要见血！”
“不但要见血，还不能仅仅只有寥寥数人的血！杀的人必定得足够多，不然儆不了猴、敲不得虎！”
“可既然要惩处那么多官员，却把方克勤等一应官员给保全下来，而将其他官员问罪处死！”
“这样的做法，却是不行的！”
“方克勤等人，固然清正廉明，是难得的好官，可涉案问罪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天下为公，王道荡荡！作为天子，又岂能徇私枉法！”
“空印案本来就是法外施刑，百官多有不服，若是对方克勤等人偏私枉罪，不更使世人诟病，天子不公！”
“所以，即便于心不忍，我也会同当今圣上一样，将包括方克勤在内的那些主印首官全部处死！”
朱煐脸带愁情，怅然地叹声道。
他现在有些感受到做皇帝的不易和难处了。
明明他想要保全方克勤那些官员，可为了大局，他却不得不杀。
因为，
不杀，无以立威！不杀，难以服众！
要使百官臣民深刻地汲取空印案的教训，方克勤等人也必须死！
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知心，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注目着朱煐，朱元璋徐徐露出笑意，欣慰地点了点头。
转头，再看向朱允炆时，脸上的笑意却变得有些清冷了，
“你以为这皇帝，是那么好当的？”
“你以为当今圣上就没有恻隐之心，没有宽厚仁德的雅量？”
“有些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做皇帝的，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朱元璋自嘲地挤着讪笑，语重心长的幽幽叹声。
“孙儿、孙儿受教了......”
朱允炆耷拉着脑袋，唯唯诺诺地拱着手。
双手之下，眸光黯淡，脸色黑灰。
他又输了！
又一次败给了那个家伙！
虽然很不甘心，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他又一次被那家伙给狠狠比划下去了！
即便没有他爷爷最后的这番评点，他也一样输给了那个家伙！
从那家伙说起那句‘天下为公，王道荡荡’时，他就已然知晓，自己已经败了！
天下为公，王道荡荡，作为天子，又岂能徇私枉法！
瞥过朱煐，朱允炆两眼茫然，唉气连声，眼底沉淀着深深的挫败。
他不知道，他实在是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家伙，他能怎么斗！怎么可能斗得过！
现在这家伙还不清楚自身的真实身份，他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要是等这家伙清楚了自身的真实身份，他还怎么招架！拿什么招架！
越想越急，越想越气，想着想着，忽然两眼一黑，恍恍惚惚，朱允炆一头直勾勾地往地上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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