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姬缓缓地伸出她的双手,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最后颤抖地抚上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盛世美肌怎么可能会是这般的?打再多的粉都遮盖不了那麦子般的肤色!
每时每刻对于肌肤的保养,她从来不敢怠慢。每日以新生儿脐血所制的养肤露时刻护着,连日常所用的美肤粉都是加以心骨错挫。怎知,天色缓亮,王朝万物逐渐恢复生机之时,她才发现一向肤若凝脂的她,原来的肤色竟然是趋于黝黑,这叫视美如命的她要怎么去接受这一个荒谬的笑话?!
“娘娘……”
“别进来!!”寝殿外的一双脚顿时停住,心中暗自思衬了一下胡灵姬的反常举动。约莫半响,才听她试探性地说道,“娘娘……奴婢有事……”
胡灵姬恼恨的眸色一瞥,略略地转回看着自己沾满□□的手,轻巧地拍了拍,红唇吹散面前的白尘,“就在那说。”
明子隔着白珠帘子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缓缓道,“娘娘,听闻今日午时,玉雪娘娘动了大怒……”
“大怒?”胡灵姬高兴地转过头来,娇媚的眼神之中夹着一丝疑惑,“又何故大怒了?”这女人,平日里看起来最为大度,可如今却是一再沉不住性子。
明子眼见胡灵姬略有喜色,便急忙邀功道来,“奴婢本以为她是因为虎啸帝国阳王的到来而烦躁,仔细一打听,才知晓她那妖娆甜美,极具女人的嗓音变了,”明子着重一顿,遂而又道,“随着白昼开启,她因长期吃烟被夜幕下所掩的嗓音逐渐暴露了出来,就像鸭子叫一般,渗得人的耳朵生疼呢!”
胡灵姬的迷人的眸子一眯,喔?看来不止她一人所累,这样她就放心了。
“她底下的丫鬟人人都倒提着一颗心小心伺候着,就怕她盛怒之下打残了她们的耳朵。”
红唇嘴角勾起,“那,虎啸帝国的阳王到来,她又为何要烦躁?你如何以为?”
明子忌惮地抬眸看了她一眼,“这……”
“但说无妨。”
“宫中小道消息听闻,阳王本为,本为王妃未来的夫婿……”胡灵姬闻言心中一震,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胡说!”
“娘娘明察!”明子惊恐地下跪,磕头如捣蒜,“奴婢也是将听到的说出来而已!再者王妃后来如何会嫁给千殿下,这就不得而知了。”灰蒙白昼生长,这胡灵姬可暂时还是她倚靠的主,岂能任性得罪她!
“你起来吧。”胡灵姬开怀地拿起小掸子扫了扫镜面,“继续说下去。”这可不是她想看王妃的戏,倘若是真的,这新人旧人的都在她面前,她又当如何?
夜长昼短,天尚未完全复明,胡灵姬这性子就变得喜怒无常。待见她那隐于珠帘之后的侧脸露出迷之一笑,“既然阳王南宫白玉不日之后便要到来,届时,你就给我好好地瞧瞧王妃的反应当是如何。”就算她看好了王妃,但若是她心中并无殿下,即便她是拯救冥朝百姓于水火的大恩人,也休要怪她不客气了!
明子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是……是!”她一下子来了精神,本以为还得多费口舌,这胡灵姬,到底还是以往那个善妒的妇人!这回,且看她如何翻身!她再也没有不想再做这低下卑微的宫女了!
只要,她成为了那个与王匹配,至高无上的第一女子!!
被权势欲望折磨多年的女人,贪婪地撑开那双翻灰的瞳眸,血丝翻裂,就像一条条血虫爬满了她的眼眶,细密而恐怖。全身的血脉沿着那激舞着她的计谋涌去,殊不知那泛黑的心窝处,又是大了一分。
胡灵姬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颊,脑子里尘封的记忆忽然打开,随即转头对着明子说道,“去把本夫人的皎月玉露拿过来。”看来是得用上娘家传世宝了。
她的祖上是林间踏月者,所谓的踏月,不过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攀上各处的绝壁神峰,寻找传说中,迎月绽放的怒枝花。怒枝花,怒枝花,一怒绽放为心魔,此为世间邪物,却被人间不轨之人所重金推崇。坊传几千年前,她的祖上乃为白狐之后,但无处证实。唯一见过怒枝花的人,是她的□□母。当时,她的□□母为寻找到怒枝花而高兴,伸手准备摘花的瞬间,天上忽然劈下一道惊雷,当下连根削去了峭壁中的怒枝花,她的□□母亦是差点随之掉落,惊慌之余抓住了峭壁绝缝中生出的一株叶如月牙般的植物,未想它看似脆弱无比实则异常坚韧,却是它救了她一命!
她的□□母后来将那株植物带回家研究,此后便有了这皎月玉露,祖传涂抹了它之后,肌肤可白似皎月,感若凝脂,还可保青春永驻。
胡灵姬伸手接过水晶帘外明子递过来的圆形骨瓷瓶,水晶轻轻碰上瓶身,发出一道圆润稳厚的声响。她细细的指尖划过温润白瓷瓶身,心里头若有所思,没想到,是在冥朝天际快要昼夜分明之时用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