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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陛下因为楼厌过分的行为生了气,晾了楼厌好长一段时日,再加上楼厌被贬官,众人都觉得,楼厌大约已经失宠了。
前不久小陛下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将人关进刑部也要胁迫楼厌低头,可这得手了才没几天,新鲜感一过立刻就将人抛诸脑后了。只能说君心难测,人心易变。只不过楼厌这么看着还有些凄惨,被天子玩弄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对陛下生了情意,陛下都不搭理他了,他还日日侯在宫门口求见天子。
楼厌从前的两位同僚路过宫门口,见楼厌又在大太阳下求见天子,摇着头感叹:
“可怜,可叹啊!”
“帝王多薄情啊!”
……
碎叶城送来了八百里告急,吐谷浑入侵边关,裴渊遇见了麻烦送急报求援。
赵承钰对裴渊厌恶到了骨子里,得知他被困在碎叶,恨不得让他立刻战死沙场。
只见赵承钰坐在案几后面,手指轻扣桌面,脸上似笑非笑:“让凉州驻军去边界守着,要是西域人打过来了就在凉州打,告诉凉州,不许支援碎叶……要是裴渊死了,朕追封他镇北侯!朕厚葬他!”
为了战事进宫来跟跟皇帝议事的兵部侍郎愕然开口:“可是碎叶是边关要塞,如若……”
“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赵承钰冷冷打断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傅东夷是不是快回长安了?让他去凉州打沙匪吧,裴渊死之前,朕不想在长安见到他。”
“……是”
阶下的人尽管脸色难看,但不敢违逆天子,跪拜行礼之后退出去了。
等人走了,屏风后的人漫步走出来,悠悠开口:“陛下不该拿疆土当儿戏。”
“怎么,如今你也要来同我说教?你要是觉得朕任性,大可以接着去朱雀门晒太阳!”
楼厌不语,赵承钰又说:“疆土丢了还能再打回来,朕不在意,可裴渊要是不死,我可要日夜难寐!”
楼厌走近,接过被甩到一边的急报仔细看起来,嘴上不紧不慢戳破了小陛下愤怒的根源:“陛下视裴渊如眼中钉,肉中刺,还是因为顾相而已,陛下觉得不甘心,顾相少年时立誓要为大梁,为陛下尽忠一辈子,可是仅仅因为觉得自己有愧于裴渊就舍弃了少年志向和陛下,陛下不甘心而已。”
“是又如何?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同我说话?”赵承钰脾性上来了,又开始挖苦楼厌,刻薄起楼厌的时候小陛下毫不留情,句句都是要害:“你别忘了,朕当初看上你,也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他而已。”
楼厌的脸瞬间沉下来,拳头无意识握紧,手里的信笺被捏出褶皱:“陛下说的是,可是陛下难道不是得不到顾相垂怜才不得不从微臣身上捕一丝影子吗?”
赵承钰仗着楼厌喜欢自己,楼厌掐准了小陛下的心结,两人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刀光剑影,说出来的话刀刀戳中对方要害。
只不过虽然唇舌之利楼厌未必不如赵承钰,可他输就输在除了能在床上折腾小陛下的时候下下力气,其余时候他是舍不得动他的。可往往,赵承钰吵架吵输了,不顺心了,必定要在楼厌身上见点颜色才舒心。
因此,小陛下手边有东西便砸了。
门外小林子对于他家陛下和楼厌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砸点东西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赵承钰抓着楼厌胡乱厮打,案几和椅子之间缝隙狭窄,楼厌怕赵承钰摔倒就护着他的腰没躲,赵承钰手中的东西砸出去正中楼厌胸口,竹简砸了个正着。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呵……陛下不愿意见臣,可惜,陛下想见的人陛下见不到,因此只能看着微臣这张东施效颦的脸疏解二三了不是吗?”楼厌扣着小陛下的腰,捏住他还要动手打人的两只手“陛下和臣睡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叫‘老师’呢,微臣其实也苦恼极了……就算微臣再三提醒陛下,您是在谁的身下,可陛下总是恍惚地喊‘老师’……”
小陛下这下是真的被气到了,他气的浑身发抖,挣扎着要脱身:“闭嘴!”
楼厌扣紧赵承钰的手腕,又嘲讽一笑“陛下也不看看顾相那副身子骨……那个样子,就算真的顺了陛下的心上了您的龙床,恐怕也满足不了陛下吧!”
“滚出去!滚!朕不想见到你!”
别说赵承钰生气了,说完这番话,楼厌自己也气头顶冒烟。事关顾长安他们都失态了,赵承钰恼羞成怒,他口不择言。
他也觉得自己得冷静一下,因此冷着脸松开赵承钰便径直出宫,回家去了。
“微臣告退。”
……
楼厌本想着自己不该因为这一点莫须有的矛盾对赵承钰做什么,但是第二天,赵承钰批复了选秀的折子。
各州府的秀女不日就要进宫了。
楼厌冷着脸赶到宫里却被拦在了未央宫门口,小林子苦着脸,谁也不敢得罪:“楼大人,陛下说今天累了,谁也不见。”
“谁也不见,还是只单单不想见我?”
“这……大人……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楼厌冷笑:“无妨,我便在这等着,等陛下休息好了,能见人了我再进去。”
楼厌脸色实在难看,小林子抬眼,见楼厌表情狠厉,心里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果然,不多时,自家陛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打开了门。
小林子急匆匆扑过去:“陛下,您没事吧陛下!楼大人……”
楼厌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他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小陛下不知道是怒的还是疼的,总之赤红着双眼捂着胸口直勾勾盯着楼厌。“滚进来”
小林子松了一口气将人交到楼厌手上,自己脚底抹油对着院子里其余人招手,让他们也一起退下。对于此类状况,未央宫众人已经轻车熟路了。
“楼厌,你除了这样手段,还有别的招数吗?”
小陛下的话咬牙切齿,楼厌也恨恨不平:“除了这件事,我什么时候再对你用过这种手段?陛下分明答应了微臣不会有旁人……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学乖?”
赵承钰不愿意低头,他推开楼厌,咬着牙字字清晰,掷地有声道:“朕是皇帝,朕还有大梁的大统要继承,我迟早都得成婚!”话音未落,胸腔里的痛感越发强烈了,赵承钰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陛下此刻又拿这些理由来搪塞我,明明是陛下自己说,这江山社稷你不在意,便是覆了也无妨!陛下都不在意用边关换裴渊一条命,这江山在你眼里当真重要吗?”
“楼厌,你有本事就杀了朕!”
“我舍不得,我怎么会伤你呢?”楼厌一步步逼近赵承钰,恐慌笼罩在赵承钰心头,可是因为蛊毒的作用他做不到逃避和拒绝,楼厌抱住小陛下,低声道:“陛下不守信誉……但没事,不乖也没事,微臣会教陛下怎么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