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夕暮的恶作剧轻而易举地得逞,最后以妇女破口大骂并把自家儿子像小鸡一样拎到自行车后座上落荒而逃告终。
鬼王慢悠悠踱步而来,抬手碰了碰她的耳垂,笑道:“你还欺负小孩?”
“有意见?”
“不敢。”
鬼王嘴角勾出的弧度太好看,冷夕暮色心乍起,一时间忘了他是令地府官员闻风丧胆战战兢兢的鬼王,举着棒棒糖放到他嘴边问道:“大人尝尝么,很甜。”
他的视线从冷夕暮脸上移到棒棒糖上,过了一会儿才就着她的手咬了边缘的一小口,细细品尝着。
“甜么?”冷夕暮满脸期待地问。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嘴角,那里挂着一丝糖屑,然后才说:“很甜。”
听说分享快乐之后会收获双倍的快乐,冷夕暮如今便是这样的心情。所以转身进幼儿园寻找魔障主人的线索时,都显得干劲十足。
只是当她在一堆废弃的滑滑梯跷跷板旁边,看到黑无常那张生无可恋的面孔时,快乐就像面具一样僵在了我的脸上。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愕然,“怎么这副模样?”
黑无常脸上全是各种大小的圆圈和三角形,显然是被幼儿园里某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当成画板使用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语气里皆是疲惫:“我是来张家村接亡魂的,但是莫名其妙就被困在了这里,已经两天了。”
冷夕暮粗粗掐指一算,敢情是他抱着那束俗气的玫瑰花冲进鬼王殿的那天之后,就被困在这个魔障里了。
原来画圈圈诅咒人倒霉这么灵验,她学会了。
“真是活该呀。”冷夕暮十分温柔地落井下石。
“谢谢您了。”黑无常扶着树干站起身时,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积攒的黄土与尘埃,又恭敬地朝走过来的鬼王行了礼,眼里这才燃起了希望的光:“说实话,既然冷姑娘来了,那我就不愁出不去了。”
“我说要带你出去了么?”
黑无常嘴角扯出坏笑:“我不出去,就没人给你们准备婚礼现场了。”
鬼王点点头:“还是暂时带一下吧,账可以出去再算。”
黑无常现场朝冷夕暮贱贱地卖乖:“多谢冷姑娘救命之恩。”
冷夕暮无语了,不再同他计较。
在她的印象里,黑无常一直都是这么缺心眼的性子。
可他身上有股矛盾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动作沉稳,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像是一副皮囊,帮他掩饰些什么。
但她对他人之事向来没有深究的习惯,只是他们都是行走在阴阳两间的人,到底相识多年合作多年,又常常见他独自一人,闲来遇见时便会随便聊上一两句,也仅此而已。
她抬手指了十字路口,说:“方才那个妇女应该跟这个魔障有关,我们跟过去看看。”
“哦,我知道。”黑无常边擦着脸边有气无力地说,“她儿子叫军平,说是父亲希望他长大后能成为个军人,保护家里的太平。”
冷夕暮问道:“你脸上的图案就是他画的?”
“对啊,在我这里的时候淘气得要命,没想到遇到你,就被欺负哭了。”黑无常说着又转头去看鬼王,“大人,您夫人一直都这么缺心眼吗?”
然后他被鬼王踹了一脚。
冷夕暮正在事不关己地看戏,忽然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忽然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
她就这么茫茫然地看着鬼王虎口夺食,还吃得津津有味。
注意到她的视线之后,鬼王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说:“这是老板送我的。”
“但它先在我嘴里的。”
冷夕暮下意识要找黑无常替她理论理论,回头却见后者在接触到她视线的一瞬间就收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看看这欲盖弥彰的小心思,他一定知道鬼王很多小秘密!
但不知为何,他的神色似乎有种早已见怪不怪的平淡感。
末了,黑无常抬手指了指冷夕暮的脖子,说:“冷姑娘,你脖子这里有颗草莓,是鬼王大人种的吗?”
鬼王脚步一顿,回过头答道:“眼神不错,是我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