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时没想好往哪躲,”冷夕暮顿了顿又说,“我是个死不去活不来的异类,担心脏了大人衣袍。”
电动车停好之后,一大一小的脚步声就在当铺内响起。
柜门只是块薄薄的板子,能从枝丫大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场景。
同样,里面的声音也能轻易传出去,于是一时间鬼王也没说话。
直到当铺那位沉睡的老板悠悠转醒,与妇女攀谈起来,高声聊家常的声音盖过屋子里静寂,鬼王才很轻地叹息:“瞎说。”
冷夕暮一时没听清,偏了偏头问:“什么?”
鬼王没说话,只是环着她腰间的手又紧了些。
在柜门缝隙之外,军平正抱着缺了个胳膊的奥特曼玩具,歪着脑袋与柜子里的冷夕暮对视。
他的眼睛瞳仁部分全黑,几乎没有眼白,这么直勾勾盯着人看时,有点瘆得慌。
但冷夕暮很快发现,他只是在盯着她手里剩下的棒棒糖纸棒。
“你把糖都吃完了?”军平稚嫩的嗓音带着哭闹过后的沙哑和尖利,认真地发问,“一点都不剩了吗?”
正在与老板攀谈的妇女注意到儿子的异常,尴尬地笑了笑,说:“小孩子喜欢吃糖,刚刚在幼儿园门口就跟我闹了一场。”
她说着就熟练地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首饰盒,里面安静地躺着块青绿色的佛像玉佩。
与先前凌昀给冷夕暮的那块,一模一样。
老板接过玉佩时,脸上有那么霎时的迟疑:“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村子城隍庙开过光的样式,能保平安,稳姻缘的……”
他说着顿了顿,抹了把鼻子,说:“这样吧,咱们街坊几十年了,你若是实在有难处,我先借你点,这块玉佩你还是先……”
“我没什么能换的了,”妇女苦笑着打断他,“这是最后一样,就让孩子好好吃一块糖吧。”
她说得平静又绝望,老板没好再说什么,只是宽慰着给她个最好的价位。
就在两个大人交流着生活的困苦时,军平还沉浸在自己天真的快乐里。
他转身和母亲说话时手指精准无误地指着柜子里的冷夕暮:“是和大姐姐手里那个一样大的棒棒糖吗?”
他母亲茫然:“谁?”
老板也从数现金的间隙里抬起头,笑道:“那两个柜子是存放其他客人的物品的,可能他看到了类似糖果的东西吧。”
“不是,”军平执着地摇头,“里面的大哥哥大姐姐两个人都吃了糖!”
老板憨憨地笑道:“哪来的大哥哥大姐姐?”
“就在里面啊,”军平手指倔强地指向柜子,“大哥哥还抱着姐姐,姐姐很漂亮!”
这话一出,妇女和当铺老板同时警惕起来,齐齐看着柜子的方向。
偏偏鬼王大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哼”了一声:“就吃了,气死你。”
冷夕暮当场掐了一把揽住她腰间的那只手,示意他闭嘴。
不知是不是力道太重,反正大人不仅住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军平皱着眉头,气鼓鼓地伸手拉开柜门——
偏偏这时,鬼王轻轻咬了咬冷夕暮的耳垂,轻声道:“夕暮,你总喜欢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