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听之下,就像是在骂他自己。
然而冷夕暮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他穿着件黑衣,不怕冷似的薄薄一层,一节冷白的手腕从宽大的袖子底下露出来,拎着棵花枝转着玩。
冷夕暮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撞鬼,再看又发现他有影子,便下意识就觉得他是父亲派来暗中保护冷家的。
毕竟在这风云诡谲的京城,哪家都是在刀尖上天舔着血活,有一两个隐秘的高手也不奇怪。
“这里鬼气很重,你乱走可能会中邪。”冷夕暮提醒了他一句。
接着又不甚在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泥,说话间又把踢走的石头搬过来,盖住泥土里的尸体痕迹。
就是因为这里的鬼气太重了,鬼王才不得不跑这一趟的,所以心情很是烦躁,没有搭话。
冷夕暮盖好尸体的痕迹,刚迈脚离开,又看到了另一具尸体。
可能是春日温暖,曾经被厚厚的大雪封存的秘密,在此时随着长出地面的野蘑菇一起,悄无声息地漫出来。
像是雾气般,在地面弥漫。
冷夕暮自己退后几步,才对鬼王说:“快走吧,这里不能多待。”
鬼王除了烦躁就只觉得她烦。
这女孩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之后,什么鬼都能看见,还胆子很大地敢聊天。
偏偏鬼王还没办法把自己藏起来。
“干什么?”冷夕暮突然看见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嘟囔着说,“又不是我让你来这里的,跟我置什么气?”
宿辰冷笑一声:“觉得你烦。”
“那你走啊,”冷夕暮纤瘦的身体让她看起来乖乖的,实际上脾气也差得很,“我把你绑在这里了么?”
鬼王眼睛一眯,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他想杀人了。
他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刚好被冷夕暮看在眼里,只是后者并不认为这是个杀人的动作,反而以为他有什么苦衷不能说。
而冷夕暮在那一刹那脑回路异常通畅,自然而然地以为是这山里鬼气太重,他真的中邪了走不出去。
于是乎她看在对方保护冷家大小的份上,大方地掏出那张护身符,塞在面前的人手里:“这是护身符,拿着就不会中邪了。”
说完她自己转头走了,还不忘叮嘱道:“回去记得还我。”
鬼王杀人的那只手猝不及防被塞了张符纸,此时僵在空气里有点无所适从。
而他毕竟是来自地府,满身的鬼气。
那张看起来很厉害的符纸在他掌心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和惊吓,熊熊地自我燃烧。
鬼王被烫得赶紧丢掉。
“呃……”心情更糟了。
所以他狠狠地踩了一脚地上的灰烬出气。
踩完才遗憾地“啊”了一声,说:“还不了了。”
这话刚说完,冷夕暮忽然折了回来:“我找不到路了,你知道……”
鬼王缓缓抬头,表情有那么瞬间的空白。
冷夕暮眼神顿时凉飕飕的:“你不想要就别收,我转个身你就给我烧了,是不是太过失礼了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