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岂双手冒着黑气再次迅速地一掌劈向了皇上，才刚稳住身形的皇上再次被灵岂击中。
皇上重重地倒在龙床之上，眼睛大睁着，嘴里不停地吐着血。
灵岂多少觉得有些幸运，若不是今夜皇上为了压制魔气，将其修为也压制了，再加上皇上这具身体已经年老，灵岂根本不可能伤得了皇上，更何谈杀了他？
灵岂走上前，再次摇了摇头，他头脑有些不清，那些魔气侵扰了他的思绪。
灵岂站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皇上，语气有些不稳地道：“父皇……我好想要……魔化了呢……”
是的，这时的灵岂身上魔气四溢，他被那些从皇上身上爬过来的魔气牵引着，居然唤醒了他体内那一半的魔族血统。
皇上那双已经充满死气的双眼里突然就有了一点点光，他准备抽身离去。
这具躯体死了就死了吧！他随时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让那个老皇帝回来。
到那时，他还是魔界的前任魔皇，等他将魔化的灵岂带走，拔掉他的情根，删除他的记忆，他就是一把好用的刀。
用这把刀征服天下，岂不比渗入人界来的更快？
灵岂看着皇上眼中眸光流转，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大概。
“父皇，别想跑，今日，我们一起死……”
灵岂背上已经长出翅膀，那双黑色的大翼张开，足有将近六七米长。那双翅膀上黑气不断，看起来极为诡异。
仿佛只要他煽动翅膀，就能将屋内的一切都毁于一旦，就连那镶了金的屋顶都能轻而易举扇飞。
他额头上的一双黑角闪着锃亮的寒光，仿佛一把尖利的刺刀，能一下将人的肚腹劈开，将脏器翻出。
皇上看着灵岂扭曲的笑，有一瞬间被震慑住了。
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不能坐以待毙，得立刻将那老东西换过来！
这般想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就想两人的魂魄换回来。只要换回来，那老皇帝死他的，他自己带着人将灵岂押回去，一切都可以按计划来。
也不枉费当年，他强迫自己的妹妹到人间勾引了那皇帝，生下了转世后的灵岂。
谁知，他更换魂魄的法术念了一句又一句，却没有丝毫要换魂魄的动静。
灵岂捡起地上的短剑，一剑刺向了皇上，他脸上扭曲地笑着。
“父皇……换不回来对吗？”灵岂手中的剑在皇上身体内用力地转了几下，疼得皇上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灵岂另一只手里拿着一颗金色的珠子，他拿着那颗珠子凑近皇上，轻声道：“父皇你看，这是辟邪丹元，是月老给的东西。”
“这皇宫早就被你画了阵法吧？你方才想要唤醒它，将你的魂魄换回去。对吗？据我所知，凡人手持辟邪丹元念咒，能破坏阵法。”
“呵！”灵岂轻呵一声，道：“可惜了，我把身上的这颗珠子剖出来了，一不小心念了咒，居然把你留在这儿了。”
皇上满目不可置信，“你……你竟然……要我死？我……我可是你……父亲……”
“是吗？”灵岂浅淡一笑，他嘴角溢出血丝，胸口之处鲜血汩汩。
“那又如何？我现在是千上国的厉王，而你，只是一个冒牌的皇上！”
他看向皇上，道：“我替我父皇报仇，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说着，灵岂将插在皇上身上的剑拔出，一把丢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在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父皇，你过于自负了些。”灵岂能感觉到，随着那颗辟邪丹元被他剖出而不断流出的鲜血，他的意识有一点点模糊。
但他仍然想要跟这个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他父皇的人说说话。
“但凡你在这寝殿里安排几个魔族，或者是普通侍卫，我今夜都不可能进得来。”
“但凡你方才没有粗心大意，将我看低，我今夜也不可能要了你的命。”
“我身上虽然有你的血统，但你从未对我尽过父亲的义务，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在你那里都吃了许多苦。所以，在我杀你之前，我都不欠你的。”
“可说到底，你终究是我父皇，我杀了你，就欠了你。但我不想欠你，我不想和你纠缠不清，不想和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第181章 你当年被余家赐死时，可也想起过我
灵岂眼睛瞟向那个方才被他丢掉的断剑，自嘲一笑，道：“原本我想着，用那把剑杀了你，再让你用它杀了我，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但我看到上面你的血，我就后悔了。我身上已经无法避免地沾了你的血，凭什么临死还要再多沾一点？”
“我不想让你的血再和我有所沾染，也不想欠你。”
他说着，伸手附上了自己额头上的尖角，以魔气化刀竟然硬生生将它砍断。
他手中拿着那角塞到了皇上手中，让那角对准了自己。
“你……疯了吗？”皇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灵岂，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儿子居然厌恶他到了这种地步！
甘愿破坏自己的身体，也要和他划清所有界限。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那个倔强的人间女人，当她生下他的孩子，发现那孩子身上居然带着魔气，当她知道她的丈夫是魔族时，毅然决然选择了和他一刀两断。
不愧是她的孩子，阿岂和她，居然都是这样的冷血无情。
皇上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看着灵岂抓着他的手就要刺向自己的心口。
皇上颤声道：“阿岂……我今日必死无疑……你大可不必如此……”
他的话却无法阻止灵岂的动作。
“噗嗤——”一声，灵岂抓着皇上的手用那尖角刺破了心脏，深深地扎到了灵岂体内。
“我不欠你了……”灵岂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倒向了一旁。
他手中仍然紧紧攥着那颗辟邪丹元，仿佛怕自己死后，皇上仍有机会逃脱一般。
那颗辟邪丹元已经被灵岂下了咒，皇上临死前，咒法都在。皇上不可能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实际上，此时此刻的皇上，也不想再逃了。他累极了，身体累极了，心里更累极了。
皇上看着已经死去的灵岂，第一次觉得自己此生是那样的失败。
此生，不论他做什么，都从没有成功过，就连与人相爱，都是一场笑话。
他明明很爱那个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还让这孩子恨极了他？
“余寒星……你当年说，过往之事岂可追？”
“这些年……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我刻意将你遗忘……那么多年，临死前……想起的却是你……”
“阿星……你当年……被余家赐死时……可也想起过我……”
喃喃中，他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
这位从前的魔皇，现在的千上国皇上，在月圆之夜的寂静深夜里，被自己的儿子手刃。
临到要上朝的时间，门外已经候了一大批的宫人，可那扇寝殿的大门却仍然紧闭着。
皇上向来不喜人催促，眼见着今日早朝快要错过了，大太监终于颤抖着手敲了敲门，颤声请示：“皇上，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