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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寒家子
【邯郸】
自从年末传来张合阵亡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之后，朝中群臣几乎都是忧心忡忡。
做一次赵匡胤亲自挂帅大举进攻长安，虽然并州军中悍将不胜枚举，可是单看赵匡胤的军力，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所幸赵匡胤是天下有数的名将，蒋中正虽有苏罗和李宗仁等人襄助，也只是勉强抵挡，侥幸杀了黄金五虎将之三，可是却很难取得胜利。再说先前蒋中正协助孟津王二人谋反，虽然有流言谣传其为刘稚之卧底，但终究难以证实。并州军有刘稚在手，天下大义就在手中。
而且从并州军攻长安之时，流言就在各地出现。
这次蒋中正借来凉州铁骑和汉中军士，并州军兵力并不不占优势，张合战死之后，更有人说并州军内部发生变乱，不能抵挡镇东军的进攻，镇东军已经夺回潼关。
当流言传入邯郸的时候，民心混乱。虽然多年来并州军的强盛让百官心中较为自信，可是那流言说得绘声绘色，人心也不禁多了几分犹疑。
流言猖獗，刘稚在留守大将曹彬的安排下，巡查经过多处郡府，每到一处都主动接见当高官，虽未有一句事关战事和流言的话语，倒也安抚住了人心。
开平三年，刘稚回邯郸，曹彬领三品以上的官员郊迎三十里。
刘稚走下御驾，平静从容地看向迎接自己的众人。虽是傀儡皇帝，可那往昔的霸道已然能在棱角分明的眉眼间寻见。只是如今较之过往，多了份从容娴雅的神情，让人敬畏之余又多了欣羡之情。
“陛下，魏国夫人在等着您呢。”
“既然如此，那就快些上路吧。”
【落花宫】
刘稚走进魏国夫人居住的落花宫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魏国夫人慈爱的眼神。
刘稚迟疑了一刹那，还是选择了上前拜倒。魏国夫人将女婿扶起，问了几句家常，挽着刘稚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魏国夫人虽然知道刘稚为赵匡胤软禁，但到底是自家女儿的夫婿，又是大汉江山的正统继承者，体恤如常，纵是刘稚如今为阶下囚，却也对魏国夫人恨不起来。
“怎不见红妆，不是说今天一早陪着陛下一起过来么？”
刘稚恭恭敬敬地回道：“本是要过来的，可是虞姬今晨突然腹痛，恐怕是要早产，红妆她担心得很，所以要晚一些过来。”
魏国夫人叹息道：“我家子嗣艰难，难得虞姬这个寒家子有了身孕，奈何如今朝局又不宁静，我儿不能在家照料，可说到底，这份罪还是我家自己找的，是我赵家实在是对不起陛下。”
赵家人丁单薄，也是件隐晦难言的惨事。赵家老祖子女不多，若是寻常家世倒也罢了，奈何赵家是并州门阀，人丁单薄于家不利，所以老祖张罗着为赵匡胤纳了一次妾，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司马秦卿。
司马秦卿家世虽然比不上赵家这一代门阀，但也算不凡，是河内豪强家的司马家的姑娘。家里如此，司马秦卿难免有些娇纵，不过也算是才貌双全，再加上如今赵匡胤征战在外，对内如司马家这样的河内豪强自然是更加容忍放纵，只是想不到却是心肠狠毒。
赵匡胤的侧室虞姬出身寒门，是个彻彻底底的寒家子，性情柔顺，虽然怀了身孕，但虞姬稀里糊涂的居然没有留心，司马秦卿知道后，领着内侍竟逼着虞姬喝打胎药。她是豪强家女，私底下蛮横惯了，又如何在乎一个寒家子？那虞姬也是外柔内刚的女子，被灌药之后趁着防守不严，拖着性命逃到了赵家姑娘赵红妆的门下。
赵红妆连夜将司马秦卿软禁在了寒居，又召御医全力救治，总算是那虞姬出身寒门，身子强健，药亦未喝尽，这才保住了孩子和性命，可惜如今又是早产。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刘稚抬头望去，外面的尚宫高声道：“皇妃娘娘到。”
赵红妆神色有些憔悴，见过魏国夫人之后一脸黯然道：“虞姬强撑着生了一个男孩儿，可怜她却抛下孩子去了，竟是连一眼孩子的面都没有见到。”
魏国夫人也只能唏嘘一声，却也不便多说什么。
当夜三更，刘稚带着赵红妆和几个内侍闯到司马秦卿所待的寒居，冷冷的看了眼形容憔悴的司马氏半晌，然后下令将其杖杀。
哀嚎之声在寒居中响彻了整整一夜。
三天之后，前线火讯传来，并州军和镇东军在长安之外决战，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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