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包,踏着的高跟鞋很高,这会看起来比江槐絮要高一点,浅浅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或者说,活着就当看清点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要走错路。”
她说的这段话隐晦,又没头没脑,但江槐絮听清了嘲讽的意味。
“那温室里的花朵,是不是就应该待在温室里?不要随意出来。”江槐絮淡淡道,“小公主,自信是好的,但不要太自以为是。”
说完,她也不多留,转身欲离开。
“总之,我可以这么说。”梁惜月的话抢先一步说出来,理直气壮的语气仿佛在讲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江小姐,苏阿姨是不会接受你的。”
江槐絮停下脚步,状似不解,再开口时却带了几分不屑与轻视,莫名让梁惜月想起谢淮则,他惯常也是这副姿态,似乎任何言语都不能将他们击败。
“啧,我要做什么,从来不需要考虑别人接受或不接受。”
她不再理会这个低智小公主,阔步离开。
*
与此同时,酒会已然开始,觥筹交错,名利场好戏上演。
“小谢总真是年轻有为。”夏从恩手持着一个高脚杯,轻轻和人一碰,口吻不乏夸赞。
“夏总谬赞。”谢淮则抿了一口,上好的酒液滚入喉中,淌过唇边,显得他唇色更深。
夏从恩不经意地问:“这次到覃市,想来收获颇深?”
谢淮则淡笑不语,但聪明人一看便知。
夏从恩也回以一笑:“谢总下次来覃市,必然要让我尽地主之谊。”
又碰一杯,谢淮则点头道:“那先谢过夏总了。”
等谢淮则离开,一直跟在夏从恩身侧的年轻人疑惑开口:“爸,星邃的老总这么年轻?”
夏从恩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你不是还玩人家的游戏吗?怎么连人都不认得?”
夏却不惧他的眼神:“打游戏谁管它的开发商啊?”
“过段时间你就去潼川,跟你姑姑好好学,学好了再回来。”
“爸,我才大四!”
“你表姐大四已经开工作室了。”
夏却丝毫不羞:“我能跟表姐比吗?”
夏从恩或是觉得丢脸,压低了点声音,长叹一声:“都是二十出头,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就这么优秀。”
夏却:“……”
谢淮则看到江槐絮的信息时有点晚,那行字映入眼眸,几乎是一瞬间,一个猜测涌上心头。再一看,信息发送是在两个半小时前。
他将空酒杯放好,走到露天阳台无人的角落,播通江槐絮的电话。
“在哪?”谢淮则喝了酒,嗓音微哑,有种被润过的质感。
电话里传来女人带笑的声音:“隔壁商城,我发现了娃娃机,今天运气不错,还抓到了两个。”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丝毫不见被忽略了这么长时间该有的怨气。
“别走,我去找你。”晚风吹来,像是吹散了酒气,谢淮则的声音很快融进一片冰凉。
“酒会结束了?”江槐絮似乎有点惊讶。
“不重要。”
江槐絮自行脑补了这句话的涵义,是因为她来了,所以酒会不重要了?还是已经完成工作了?
谢淮则挂了电话,正准备走,迎面走来一个女人。
梁惜月将一杯酒递给他,“赏脸喝一杯?”
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的脸色,然而谢淮则一眼都没有看她,拒绝得很快:“有点事,失陪了。”
“谢淮则,你就这么讨厌我?”
眼见男人大步掠过,擦肩的一刻,梁惜月忍不住出声。
讨厌到一杯酒的时间都不愿意留给我?
只不过这句话梁惜月没有说出口。
谢淮则闻言顿足,没有转身,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冽:“我与你们家再没瓜葛,哪里称得上讨厌?”
“我以前做过的事……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梁惜月忽然之间觉得,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肖想了一整个青春的人便真的离她远去了。
谢淮则没有回复,只是问她:“重要吗?”
因为他不在乎,所以从来没有讨厌一说。
所以关于她,关于他们,在他眼里统统不重要。
梁惜月忽然崩溃地塌下了肩膀。
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失神地回头,看着谢淮则深黑色的身影融入灯光,恍然间想起初次见面,他拉着行李箱走进小区,黑色的背影格外挺直。
她头一次在一个人后面跟了一路,直到发现少年在自家门口停下。
从此厌恶丛生,但压抑不住的喜欢也肆意生长,压得她分不清两者之间,哪种感情更深重。
以至于之后走的每一步路都越走越错,无尽的言辞攻击、幼稚的引人注意,都令她同最初让她一眼惊艳的少年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