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的身体状态也越来越不好,自从生了楚韫后,就极容易感冒发烧,这天暮云一醒来就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身体都跟灌了铅一样,连翻身都艰难。
她的喉咙几乎干的要冒烟,幸好梅姐正抱着楚韫来房间叫她喂奶。
暮云这次烧的有点严重,整个晚上都神志不清。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尤其是晚上,雨点啪嗒啪嗒砸在窗檐上的声响吵得她脑仁疼。
“楚先生...楚先生呢...”
暮云沙哑着嗓子叫着楚牧,梅姐送走严正楠,回来给她掖好被子,柔声道:“少爷在路上,说马上赶回来。”
好熟悉的话,就像那个下雨天,她被推车推到手术室,眼前不停晃过刺眼的灯光,周围有很多人,医生,护士,后来有林霄,有周忱歌和李青青,甚至连唐少峰都在,可楚牧不在,她想找他,所有人都说,他在路上,马上就回赶过来,可她知道,不会的,他不会来的,他跟肖倩茗在一起。
都说生病会让人的意志力变得脆弱,暮云好像就是这样,滚烫的泪水从眼角不停滑落,她低声呜鸣着,嘴里不停念叨着:
“不会来的...楚先生不来了...他不要我了...楚先生不要我了...”
暮云此时就像个孩子,脆弱得仿佛一眨眼就能昏死过去,可她还是不停哭着,即使没力气了,还是叫着楚牧的名字。
“我错了...我不该对他发脾气的...他生气了...他就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他不要我了...”
“可我不想失去他...我不想...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梅姐看她真的被烧得糊涂了,还一直在哭,心里只祈祷楚牧快点回来。
暮云再一次昏睡过去,闭眼之前,她还是没有看到楚牧的身影,她像堕入死海,绝望笼罩着她。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还是很阴暗,雨已经停了,她身上也不再像开始时那么沉重了,艰难地坐起身,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放弃地试探性喊了一声:“楚...楚先生?”
没有人回应她,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低如蚊喃的声音回响。
她忍不住嘲弄一笑,掀开被子,套了件外套下了楼。
楼下很安静,也很暗,她抬眼来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了,怪不得家里这么安静。
她进厨房想倒杯热水,可水壶空空如也,只能接水来烧。
等待的过程中,她一直端着水杯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不知在看着何处,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云云?你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唤起她放空的思绪,她转过身,干涩的心里像是久旱逢甘雨般突然有了一丝浸润,她笑着看向他:“回来了。”
楚牧连忙放下手中东西,跑到她身边,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触,见温度确实降了下去,才松了口气。
“云云,感觉好点了吗?”
暮云点点头,突然,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刚才有了一点活力的心像是又突然没了生气,她再没理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正在烧水的开水壶。
楚牧已经习惯了她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因而没想太多,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
没想到暮云突然皱眉,死死抓住手中的杯子,像是他要拿走什么重要的东西,极为防备地瞪他。
“干嘛?”
楚牧不想她动气,温声道:“我来给你倒热水。”
“我是三岁小孩吗?还不会自己倒水?”
暮云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不满,楚牧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不小心烫到了。”
楚牧的小心翼翼落在暮云眼里竟如此刺眼,她冷哼了一声。
“行,你来。”
楚牧刚要接过杯子,暮云却先松了手,随着一声响动,玻璃杯的碎片四处飞溅,暮云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云云,有没有哪里伤到?”
暮云躲开他,弯腰要捡玻璃碎片,楚牧先她一步拉住她,向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柔声道:“你别动,站在原地,我来收拾。”
暮云随他,站着不动,在恍惚之间又出了神,空洞的眼神虚浮地落于前方。
楚牧弯下身,先是把大块的玻璃碎片捡起来放到桌上,又拿来扫帚仔细把碎片扫到垃圾袋里,最后收拾完后,才洗干净手,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半杯热水,等凉的差不多了,才递给她。
“小心烫。”
暮云接过水杯,没有理会他就上楼了,走上楼梯转角,正好碰上披着外套出来的楚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