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白点点头,便随着小厮离去。
顾默秋喝掉杯中的茶水,似是想起了什么,唤来小二,结了饭钱,提着一坛竹叶青回了戏院。
翌日。
欢喜跟着谢念莹来到林府吊唁这位亡故的夫人,听庆喜说,这位夫人是前朝格格,身份尊贵,可偏偏不到四十岁便香消玉殒了,着实可惜。欢喜打量着偌大的林府,到处挂着白幡,路过的丫鬟小厮皆双眼红肿,可见这位林夫人深得人心。
“欢喜,我的帕子落在马车里了,你去拿来给我。”谢念莹闻不得檀香的味道,刚想用帕子掩着鼻子,却发现怀里空无一物,便支使欢喜去取帕子。
欢喜应下,取到帕子之后,却在林府迷了路,转悠了一会,实在是走不动,便坐在台阶上,刚坐下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若不是老王爷一意孤行,意欢格格怎会忧思成疾,若当初随了格格的意,怎么会香消玉殒?”一个女声哽咽的说着,
“莫要说这样的话!那人是戏子!怎会让格格幸福?那人与格格私定终身,还想要私奔,幸而被老王爷追回,当年若是随了格格的意,只怕老王爷会变成全京城的笑话!”另一人厉声喝道。
“就算将那人打一顿也好,可老王爷净了那人的身,还打断了一条腿,第二日便把格格绑上花轿。格格心里苦啊,面上虽是不说,可心里每日都像是烈火烹油似的煎熬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老王爷可是知足了?”
“快捂住这蹄子的嘴,小心被人听见,快带下去!”
欢喜刚要后退,就看见了几步外的林书白,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你都听到了。”林书白瞧着欢喜脸上满是尴尬,苦笑一声,索性坐下来,“来,坐会罢,正好我也想找人说说话。”
“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迷了路,又恰好……”吃了瓜而已。欢喜没有说完下面的话,见林书白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大大方方的坐下来。
“意欢格格是我父亲的续弦,当年也确实是被迫嫁给我父亲的。”林书白叹了口气,“听说意欢格格当年是北平城最潇洒快活的姑娘,只不过花样年华爱上了如意戏班的名角叶生年,两人不顾世俗私定终身,并在一个雨夜私奔,可惜半路上便被老王爷追了回来。一个在二八年华做了续弦,另一个被净身断腿,双双毁了如花似锦的前程。”
“叶生年?”欢喜的大脑闪过几个片段:
叶生年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心里欢喜极了,这是他最爱的姑娘,他的意欢格格……
……
谢念莹瞧着走路跛脚的中年男子,好奇地问顾默秋:“默秋,这人是谁?”
“这是我的师傅,当年京城如意戏班的名角,叶生年。”
原是如此,欢喜心下了然,难怪叶生年要顾默秋断绝父母关系才肯收他为徒,他是想留一个义子,传授自己的毕生所学,好在心上人想看戏的时候能找到自己当年的影子,却不想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女经此一事,再不敢看戏,还先他一步离世,何等的讽刺。
“欢喜,你怎么在这?三小姐等你很久了!”吉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吉祥,我迷了路,多亏遇到了林少爷。这是林……”欢喜刚要为吉祥引荐林书白,只见原本还有些懒散的少女立刻挺直了脊背,余光瞧了眼林书白,并无半分尊敬,“我晓得,林家大少爷嘛。快走吧,省的待会又被罚跪。”
“吉祥妹妹,我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回见了您嘞。”
一声唢呐响起,在管家即将合上棺木的时候,“慢着!”顾默秋带着他的徒弟长生来到灵堂之中。唢呐骤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默秋的身上,那人穿着墨色的褂袍,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感受不到众人的目光一样,带着长生跪在灵前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默秋,你师傅没来麽?”林书白望了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师傅说,林夫人未必想见到他,故人已逝,他便不来给诸位添堵了。默秋今日前来,只是替师傅还给林夫人一个物件,也算做个了结。”顾默秋说完从衣襟处拿出一块玉佩,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着意欢的名字,无人可知玉佩的背面亦有雕刻得歪歪扭扭的叶生年三字。他将玉佩放在意欢格格的手里,随后合上棺木,连同她和叶生年的一切关在了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闪亮登场的顾某人:“怎么样?还满意我的出场方式吗?是不是格外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嘴角微扯的某喜:“原是有的,现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