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和陈教授通电话？”刘主任迟疑了一下, 刚还觉得这位是个聪明人啊，“是这样的，陈教授身体不太好, 领导的意思是尽量少刺激他, 所以有什么事其实你可以和我商量的。”
“好的，刘主任，你放心, 我不会刺激陈教授的。”唐洲微笑。
刘主任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嘿, 这是个倔脾气啊！
他下意识往师长的方向看了看, 结果师长正在查阅资料？老狐狸！刘主任在心里啐了一口。
“咳，这个唐营长，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 就是说, 最好不要随便和陈教授打电话！”刘主任压着性子解释，他都跑来了, 再和陈老打电话, 那不是明说他没用吗？
“我是西西的父亲，户口本上的父亲，我和陈教授打电话，不是随便打。”唐洲坚持。
刘主任遇到的都是迂回战术, 或者是软刀子, 他也不是没接触过部队的人，但这人也太……
“要不, 我们先去见见陈教授的外孙女？”刘主任扯开话题。
结果唐洲保持微笑, 一声不吭。
刘主任：……
“唐营长我是可以让你打这通电话, 可如果陈教授因为你出了任何事, 你能承担责任吗？”刘主任给唐洲挖坑。
“我只是给陈教授打电话，会出什么事？刘主任的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些。”唐洲挑起眉毛，嘴角带笑。
这人好欠揍，可看看他一身腱子肉，他又不敢……
刘主任拨好号码后，递给了唐洲，“反正陈教授要是受了刺激，就都是你的错，你小心点。”刘主任虚张声势说完，就站得远远的。
“喂，你好，你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你好，陈教授吗？我是收养陈曦的人，我叫唐洲。”
“唐营长你好，真是很感谢你和你爱人的善心啊，我们陈曦才能活下来。”对面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还好，现在陈曦被我爱人养得白白胖胖的，身体健康，还没有后遗症，很愿意和人交朋友，学校里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唐洲一条条地说完，对面情绪也恢复了正常。
“你们真是辛苦了，你们一定是很真心地照顾她，她才会有如今的状态。”老人很欣慰。
“是的，这全靠我爱人的悉心照顾，我爱人第一次她是被亲奶奶殴打辱骂的时候，我爱人顺手救了她，后来送到你二女儿那里，本以为就此可以幸福无忧。没想到第二次是在大街上见到她，她浑身是伤，我爱人送她去公安局，才知道她又被卖了……一个小小的女孩，未曾享受过一天的福，反而多次转手被卖……”
对面的男人已经掩饰不住地啜泣起来，“唉……我没用啊，我大女儿走了，二女儿办了那样的事情，好好的外孙女却受尽了苦……咳咳咳……”对面喘不过气的咳嗽声传来。
“幸好我爱人愿意花钱花精力照顾她，还有我那两个儿子，对她也极为疼爱。很快瘦弱的小丫头，就被养得白白胖胖，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了。现在那丫头，还会开玩笑呢。”唐洲又说起那些事，对面的情绪再次缓和，仿佛看到外孙女顽皮的模样。
“真是谢谢你们啊……”老人还没感叹完。
“是的，你确实应该感谢我爱人，这么一个能说会笑的小丫头，如果不说，谁能知道她有这么惨痛的经历呢？所以当我爱人向她讲述你的事情时，那丫头顿时像变了个人一样。痛哭不已，还问我爱人：是因为她不乖吗？所以我爱人才不想要她了？甚至哭到浑身颤抖，直到我爱人改口才不哭了，可之后连学校也不想去了，一直要跟在我爱人身边……”
“竟然那么离不开秦同志吗？唐营长，这更显示出你爱人对我外孙女的真心疼爱啊。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难受，她竟然反应这么大吗？”愧疚之情笼罩了这位老人的心底，让他压抑不住地颤抖起来。
唐洲暂停一下，接着说，“幸好，我爱人先是劝慰她们的情分不会变，又答应她一定会在是否让她回去这件事上会获得她的同意，她这才稳下来，现在情绪很稳定了。”
“这孩子……她……”老人心里的难受总算缓和了下来，但他又细细品味了这番话，微微眯眼。
“唐营长，你……”
“是的，陈教授，为了不刺激你外孙女，我们的意思就是由西西决定要不要去找你。”唐洲坚定有力的声音传了过去。
对面久久未语。
“胡闹，我们特地来接陈老的外孙女，就是因为陈老在京市可以给小丫头，更好的生活教育资源。这些在这破……在荒山的军区，是能比的吗？而且小孩子嘛，到了京市和陈老亲密了以后，还能不知道和自己姥爷亲吗？”刘主任吓坏了，他都来了，必须要把这件事成功地办好了，绝对不能让这个莽撞的家伙坏事。
他伸出手就要抢走唐洲手里的话筒，结果用力拽，拽不动？继续用力！还是不动？
“我要和陈老对话，你这是要拦着我？”刘主任气急败坏。
唐洲淡定地松开话筒，“不敢。”
刘主任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一眼，“陈老，是我，我是小刘啊，我已经到军区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外孙女，全头全尾地带回去的。您别听那个唐……营长的话，小孩子嘛，很好哄的，这样，我先和她见见面，说不定我哄哄她就跟我走了。主要是这穷……这里太偏了，怎么比得上在您身边呢……”
“行，那你试试吧。”陈教授说了那么一句。
“好嘞！您放心吧陈老，我……”
“把电话给唐营长。”还没说完，就被陈老打断了。
“唉，好嘞。”刘主任抬头递了话筒，就走到一旁，偷偷翻了白眼，嘴里嘟嘟囔囔的。
“唐营长，下午我可以和您爱人还有西西通个电话吗？”陈教授深思再三，他想先和那位秦同志聊聊再说。
挂断电话，唐洲向师长敬礼，转身就离开了。
刘主任在后面咬牙切齿一顿后，状似不经意地说，“师长真是不容易啊，连唐营长这样的人物都能训练出来。”师长，你看看你的手下！就这样的人，你竟然让他当营长？！
“哪里哪里，这军区里哪个团长、旅长见了他，都要夸他三分，倒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师长摆手，他全军区没一个领导不夸他好，你看不上他？你这么有本事，你这么不当兵啊？
刘主任讪笑两声，连忙告辞了。
中午，唐洲像带薪休假一样的回家了。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真稀罕啊，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唐桓摇着头，耍贫嘴。
唐洲晃了晃她的拳头，“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一巴掌下去，你的屁股可能会两瓣，你想吗？”
唐桓迅速站好，“爸爸，我可想你了，这一上午没见，我就像想了你两个半秋天一样啊！”
唐衡和西西同时翻了白眼，“小桓，那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念念。”秦念本来在厨房忙活，她打算只做一道蔬菜，剩下的在商城兑换就行了，结果唐洲突然回来了。
看到唐洲的一瞬，她略微受到惊吓，但迅速开始准备。
“怎么突然回来了？”秦念将手放在灶台旁被盖上的盆子上，鸡肉炖土豆搞定。
“也不说一声，还好今天做得多一些，本来打算下午继续吃的。”接着又自然地走向旁边放着的几个碗，五碗蒸大米加糙米搞定。
“真的做了好多啊。”唐洲探头看了看。
“是啊，本来想着晚上炒米饭吃嘛，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秦念扯开话题。
“陈同志派的人来了，我已经先和他通了一次电话，感觉上他人还可以。他下午想和你还有西西先联系一次，我到时候带你们进去。”唐洲尽量公正地评价了一下陈教授。
秦念点头，“那正好，我们到时候聊一聊。”
秦念将蔬菜端走，唐洲端走鸡肉炖土豆时，突然回头看了眼灶台，沉思了几秒，转身走了。
“崽崽们，洗手吃饭。”
吃过饭，秦念把西西叫来，“西西，我们说过，要让你和姥爷试着聊天对吗？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尝试一下吧？”
西西虽然脸上带着不喜，但当听到秦念也会一起去时，也就没了那么多的抗拒。
下午师长办公室。
刘主任已经率先坐在屋里，就等着那对倔驴夫妻出现，他已经准备好了。哼，可笑，他刘主任那么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不做充分的准备？
他的左兜里有一把奶糖，在这么穷乡僻壤的部队里，能有什么奶糖？那小孩见过吗？她肯定抵挡不了诱惑，说不定他一说去找姥爷，那女孩立马哭着就要走！
可是万一这对夫妻也给她买了呢？诱惑力度不够大呢？没关系，他还有绝招，在他的左兜里，有他媳妇的小姨的师弟的二叔的表弟送的国外的巧克力！哼哼！这可是他偷拿自家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