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传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引得过路上下的人纷纷侧目,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原理在众人的惊恐目光中淡定地迈着步子朝声音源头走去,眉头不可察觉地微微皱着,表达着他对这声音轻微的情绪反应。
手里提着的外卖还是热气腾腾的,蒸汽透过盖子上的小孔往外一点点泄露着,在塑料袋上形成了一层水雾。
推开门,护士刚把输液瓶位置调整了下,垂下手双双插进了护士服的衣兜里,撇撇嘴表示对关智诚的鄙视。
“得了你,扎个针你至于吗!你看看人家小朋友都比你勇敢多了,丢不丢脸呐那么壮一个大小伙子!”
关智诚睨了邻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眼。
好家伙,另一个护士正给他扎完针,他啥反应没有,还冲关智诚笑着,露出一口缺了一颗的大白牙。
又转过头,便看见原理走来。
因为天气还冷,原理外边套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要搁别人身上多半会把人衬得又矮又挫。
偏偏原理长得高,身姿挺拔,腿又长又直,倒把黑不溜秋的羽绒服都衬得更好看了些。
和关智诚的狼狈窘迫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眼疾手快,赶在原理到病床前的前一秒,用可以自由活动的一只手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头都盖住。
如果可以,他希望上帝能帮他在头顶上挂个对话框,写上“无地自容,伤心而绝”八个大字。
昭告世人,他不想活了。
两个护士对视一眼,耸耸肩,朝原理点点头,出了病房。
“行了。”
原理把外卖放在床边,脱下外套搭在床尾护栏上,“外卖买回来了。趁热吃,输完天亮必须回去。耿舒文已经把电话都打到我家里了,你不想开学也没办法。”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作为高三生,提前开学和再无假期这两桩事,谁也逃不脱。关智诚借着发烧的事想请一天假,还得通过班主任耿舒文的严格审核。
考虑到接下来好几个月见面机会少之又少,前一天原理,关智诚,还有彭越来这边看望另一个搬过来有段时间的朋友郑楚浩。
本来昨天下午就要回去,关智诚非要在郑楚浩家睡一晚上,结果就很不幸地大半夜发了高烧。
他们火急火燎把人送到医院,郑楚浩家里不能没人就先回去了。还没扎上针关智诚就吵吵着说饿了,彭越留在医院守着关智诚,原理出去买饭。
原理进来不一会儿,彭越从外边回来,手里拿着刚从药房拿的感冒药。
见床上的人被白色的被子掩盖得死死的,他忍不住轻笑,一掌拍在关智诚大腿上,却也不见后者有什么反应。
“行啊你,不想上学也不至于要捂死自己吧。”
关智诚:“滚!”
“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原理边说便从羽绒服兜里摸出手机。
彭越点点头,“去吧,我看着他。”
天色还是黑蒙蒙一片,医院走廊里的光惨白惨白的,照得墙漆已经零零碎碎剥落的墙面更显斑驳凄冷,连路过的人都看起来幽幽的,像是游魂,毫无生机。
原理站在窗户前给家里打完电话说明了情况,才发现手机没剩几格电了,电池标志里只剩不足一毫米宽的一条红线。
“阿越。”他把门推开一条缝轻轻喊了彭越一声,后者闻声转过头,“我找地方给手机充个电。”
“行,等会儿,把我的也充充。”
真是,一没电全没电,不知道倒的哪辈子霉。
原理拿着两个手机轻手轻脚下了楼,想起回医院路上有路过一家手机店,门口张贴着一张a4纸,写着“手机充电,一块钱一小时”,便打算去看看。
外面太冷,时不时还刮一阵刺骨的寒风,混着不知道是哪里路边摊传来的烧烤味,和医院里的药水味混杂,难闻到让人觉得生理不适。
原理不像关智诚,这个天在没有保暖设施的屋子里还敢不盖被子睡觉。
他惜命,所以他要上楼取外套。
刚转身,一阵风从背后袭来,冷得他一哆嗦。刚加快速度没走几步,突然听见门口一阵嘈杂,连连有人喊着“快”“快”。
这个点,又是在医院,多半是突发疾病的病人前来就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