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有很多学生来报到,军训的衣服在新生入住前就已经由志愿者拿到了每个人的宿舍放在了对应床位上。
担心穿着不舒服,周兰兰提议把衣服先拿去洗了晾干再穿,方程和朱珠没有异议,又问了顾思佳,四个人衣服凑了正好一桶。
周兰兰正拿了洗衣液要去洗衣房洗,她男朋友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楼一起去早饭。
大家都起得比较晚,这个点出门说是吃早餐太牵强,虽然离早饭也还有段时间,但还是更合适一些。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方程,方程提着桶笑笑,“没事,快去吧。”
周兰兰高兴地蹦蹦跳跳下了楼,方程走过走廊尽头的拐角,正好看见她扑到她男朋友怀里,男生往后退了点,却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
路过的学生也忍不住偷偷瞄了两人一眼,啧啧两声,拉着同伴的手像是寻求心理安慰一样,既幽怨又羡慕。
毕竟不是谁都能刚上大学就已经有了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天气正好,风吹过时路两边的树梢枝桠都轻轻颤动着,发出瑟瑟的声音。阳光经树叶过滤后投下一片斑驳的的树影,也在地面上晃动着,懒洋洋的,并不和风相争。
原理从旁边的林间小路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方程提着塑料桶进洗衣房。
电话是在方程启动洗衣机刚走出门口的时候响起来的。她停下脚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原理”两个字,接通了电话。
那边没有说话,她轻轻喊了他一声。
一声轻笑后,熟悉的声音从音孔里传出来,“抬一点点头。”
方程闻声照做,便看见不远处的小山边上,原理穿着黑色的休闲裤和成套的体恤,身姿笔直而刚劲。
《白石郎曲》里“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的形容,大抵就如这般了。
方程拇指摩挲着手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树荫下的少年,。
少年嘴唇轻启,“收拾好了下楼来,我听室友说你们这边食堂的饭菜比我们那边好吃多了。”
“好。我先回趟宿舍。”
“嗯。”
“你也出去啊?”朱珠刚给家里打完电话,从阳台外边进来。
方程把饭卡塞进了曾轶给她买的小挎包里,边挎上边回朱珠:“嗯,需要我帮你带点吃的吗?”
朱珠大概是认床,昨天聊天结束后辗转几次,到了后半夜才睡着,早上也是最后一个醒的。
“不用了,我一会儿跟我以前同学约好了出去吃。衣服等会儿我去收好了,你不要记挂着。”
“谢谢,我先走了。”
方程从宿舍大门出来时周兰兰和她男朋友已经走了,原理也刚好从另一边走过来,径直走到方程面前,随着距离拉进嘴角笑意渐深。
可能是因为刚才站在树下,风把树上的絮状物吹落下来,掉了些在原理身上。他有掸过,但是头上还是有个漏网之鱼没被弄掉,方程站在台阶上,正好能看见。
她指着自己头上对应的位置,“头上有东西。”
“是吗?”原理忙伸手去弄,“我刚刚还仔细摸过了,可能是从那边下来的路上又掉头上的。”
“没呀,我没有摸到啊……”他望着方程,笑得有些无奈,“你帮我弄一下,真没摸到。”
飞絮在他头头靠前一点,他手一直在后半边头摸索着。
方程只能从台阶上下来,站到原理面前,抬起手把落在他发梢上的飞絮拨掉,而后者的视线随着她的靠近而流转,始终不曾挪开一分一毫。
原理毕竟比她高那么多,她要稍微踮起脚才能够到他的头。原理在她靠近后也弯下点腰,却不低头,抬眼含笑地望着一脸认真的女孩,眼尾眯得窄了些,嘴唇轻抿着,唇角扬起一点并不张扬的弧度。
鼻间隐隐约约萦绕着方程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在风和刚露出点头的太阳的催促下发酵着,刺激着原理所有的感官,好像变得更敏感了些。
短短不到一秒,方程脚跟落地,本来抬起的头低下来点,正视着还没直起腰的原理。
天光正好,不像昨天傍晚那样迷蒙,方程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原理的模样。少年的眉骨并不突出,然而挺拔,薄薄的单眼皮微微向上抬着,因为眯着点儿好像把眼里的温柔都聚焦在一处,看得方程耳根有些发烫。
在方程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原理终于站直。她舒了口气,和原理一起往食堂方向走去。
要拐弯的时候一位老教师骑着辆款式很旧的自行车路过,因为路中间有个小坑而颠簸了一下,震得老式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路上余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