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来人的脸后,季布松了口气,打开了门,甄苟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有些疑惑,是怎样动荡让季布变得这么小心谨慎。
季布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父亲,果然,这位老人也偏过头来,打量着甄苟。
“有什么事先坐着说吧,我去倒水。”季布说完就往里走。
隐约间,甄苟好像看见了一抹银光。
不再细想。
甄苟开始打量起季布的家。
说起来,这简陋的房子里,有着桌椅机电,也算是齐全,在季叔旁边有个衣柜,衣柜上倒放着相框。
地上有些腐败的气味,像是苔藓被泯灭后的发酵。
季叔又咳了几下,闭着眼说道:“我赌失败了,公司没有直接赶人,所以我看起来很体面的离开了。但欠下的债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城里的房子被抵押了,来到这里,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甄苟沉吟,像是看清了季叔的目的。
“季叔您说这些,不是只想表达自己的处境吧。”
“对,当然不止,我希望你能……”
“不行的,季布不会跟我走,哪怕是一个村子的,哪怕不是那么陌生,但你仔细想想,她能一直跟随你辗转多处,就已经表示了她的决心了。”
甄苟清楚这一点,如果冒然答应了季叔这要求,等他逝世了,就是季布离开的时候,到时候可能还会莫名带上一系列仇恨。
因为季叔不是当着他女儿的面说,要让她跟着自己,这种事情在背地告诉他,就是利用甄苟给季布一定的仇恨。
按照季布的视角,就是甄苟在这时候带她离开父亲,然后回来,父亲早已经逝世。
季布想不恨甄苟都难。
但如果能让季布不像行尸走肉一样,这位父亲一定会做。
毕竟,一定的恨意还会促进她的成长。
况且,甄苟如果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还会试着理解季布,都是一个村的,哪来的恨?
这就是季叔的局。
但这是拿甄苟当挡箭牌。
见甄苟看穿了,季叔也不在多说,只是笑了笑。
甄苟也能理解他,季布从小就和父亲一起生活,她性子偏僻,如果说唯一亲密的人,那就只剩下她的父亲了。
如果父亲不在了,而季布对他的依赖还没有消失,就会感觉失去整个世界,再加上没有人安慰她,缓解这种情绪。
这种极端情况下,一个人的行为目的,反而变得直接而清晰。
季叔很清楚他的女儿对他的依赖程度,失去他,就没了人生目标。
这么一来,季布就会和行尸走肉一样,思想死亡。
“你是得了什么病?”甄苟趁着季布未回,追问道。
“肺癌。”季叔突然大咳起来,一口血痰出现在他干枯的掌心里,随手抹掉后,才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