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银子,离开这里再说。”赵夫人低声解释,一群夫人闪电般清醒,光速凑银子。十几人凑50两,也就一人三四两,嗖的就凑足了。
赵夫人掏出一块手帕,包了一捧碎银子,小心的递给了胡雪亭。
胡雪亭拿了银子,掂了半天,愤怒极了,上当了!那些古装片都是假的!古代硬通货一定是铜钱,绝不可能是银子!
为毛?不随身带杆秤,谁忒么的知道这里是50两银子,还是四十七两三钱六分二厘?
一群夫人惊魂稍定,见胡雪亭还是僵在大厅中不挪窝,又惶恐了,唯恐再生变故。
张夫人铁青了脸,再也按奈不住,怒喝道:“孽子!拿了银钱,还不快滚!”张家今天是颜面扫地,祖上蒙羞了。
胡雪亭用极其缓慢的姿势,诡异的一寸一寸的挪动身体,好半晌,终于正面对向张夫人,眼神中复杂无比。
一群夫人都要被张夫人的愚蠢气哭了,张夫人就不懂,要等歹徒走了才开骂吗?歹徒没走就开骂,死定了!
张家老仆抢前一步,护在张夫人身前,盯着石介,眼神中再次千言万语。
可惜,石介又是毛都没有看懂。
胡雪亭目露精光,一字一句的对张家老仆道:“劳烦找个跌打大夫,我腰扭了,不能动,痛的厉害,啊啊啊啊啊啊!”
……
赵夫人冷冷的瞅张仪同,明白了吧?同样作为受害人,有权利向始作俑者要个公道,谁都别想赶她们走。
张仪同幽怨的看张夫人,眼神中包含痛心、无辜、纯洁、无奈、可怜、深情、羞辱:“多年的老夫妻,难道还不信任我吗?我会是那种养小三,有私生女的人吗?”
张夫人回望,眼神中同样充满了信任、理解、后悔、无奈、深情、羞辱:“多年的老夫妻,我当然信任你,当时也就是被一群三八婆的热烈气氛感动了,一不留神理智偏了那么一点点,现在理智已经顺利回归,自然是绝对信任张仪同的,可是,事情已经不是他们两夫妻的事情了,牵涉到了一群官员夫人,怎么下台,怎么收场?”
张仪同继续飙眼神:“不如我正气凛然的大骂你一顿,然后你幡然悔悟?或者,你正气凛然的大骂我一顿,我幡然悔悟也行。”
张夫人回眼神:“好,你骂我一顿。”考虑到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瞎猜疑,而且张仪同还要继续为官,必须树立他的高大形象,张夫人决定挨骂。
张仪同深呼吸,开始酝酿浩然正气。
“你们夫妻俩的事情,床头打架床尾和也好,血溅白绫也好,我们做外人的,管不着。”赵夫人开口了,又不是瞎子,傻瓜也看出张仪同两夫妻眉来眼去,眼神乱闪了。
张仪同一怔,那你们留在这里为了毛?
“讨回公道!”赵夫人咬牙切齿,一群夫人咬牙切齿,张夫人可以包容张仪同有私生女,那是她自个儿不争气,她们夫人团只能兴叹,但没了张夫人的事情,她们就要计较自己的事情了。
她们何错之有?她们是误会了张仪同和胡雪亭的关系,好心办了坏事。但是,她们流言蜚语,家长里短再不对,张仪同就是打官司告御状,她们顶多也就赔礼道歉了,凭毛拿案几砸人,拿刀砍人?真以为她们一群官员夫人,任人宰割不成?
“要胡雪亭赔礼道歉!跪下磕头!”赵夫人几乎咆哮,今日颜面尽失,必须找回场子。被讹去的钱财?那算个毛啊。
张仪同一万分同意,胡雪亭做错了事情,自当磕头赔礼道歉,但是……
“这事情,为毛不直接找胡雪亭,却要和张某提?”张仪同认为,这事情和他没关系啊,张家的客人打了人,又不是张家打人,告到官府,张家顶多是百分之一的责任而已。
“你的女儿,你不负责,谁负责?”赵夫人恶狠狠的道,养不教,父之过。
张仪同神情认真严肃极了:“各位,胡雪亭真的不是张某的女儿。”
……
张家后宅中。
胡雪亭趴在床上不能动,身上贴了好几张狗皮膏药,房间里都是浓浓的中药味。
张修闻和张雨宁规规矩矩,怯生生的坐着,小心的问道:“你真的是我们的姐妹?”
事情闹得这么大,张修闻和张雨宁怎么会不知道?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姐妹,张修闻和张雨宁感情复杂极了。
“怎么可能。”胡雪亭毫不犹豫的说真话。
“胡某和你爹唯一的关系,就是我爹认识你爹。”
“可是……”张修闻有些不信,瞧那两个老仆,都张口闭口“小姐”了,又是金创药,又是跌打膏,又是送吃的喝的,细心铺床叠被,比对待他们两个还贴心。
“别人怎么想,关我P事。”胡雪亭道。
小女孩拿着一只小鸡仔,捧到胡雪亭的面前,给她看小鸡的绒毛。
张修闻和张雨宁擦汗,真的不是外室子?
石介坐在角落,伸长了脖子,焦虑的看着胡雪亭。
“那是你家的忠仆?”张修闻问道,看石介听话的样子,真是好用啊。
“不是,我花钱雇的。”胡雪亭道,挥手,小女孩颠颠的跑过来,取了一百文钱,背在肩上,装模作样嘿呦嘿呦的叫着,给石介送了过去。
石介大喜,用力点头,钱货两讫,各不相干。
张修闻张大了嘴,一百文钱,就雇了个敢砍人的打手,好便宜啊。
张雨宁终于确定胡雪亭不是她爹的私生女,立马就为胡雪亭不值了,好好的姑娘家,一会儿被人说是小三,一会儿被人说是私生女,名节尽毁啊。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那些三八婆,起码要打掉她们的牙齿!”张雨宁握拳,对胡雪亭痛打仆役们,拿刀想砍一群夫人理解极了。银钱算什么,能抵得上一个女孩子的闺誉吗?
“你不该收她们的银子的!至少应该打她们一顿。”张雨宁责怪的看胡雪亭,当面洗清丑闻的机会不常有,有打手在的场面更不常有,必须抓住机会,一举打得夫人团再也不敢造谣生事。
张修闻张大了嘴,原来自家妹子也这么暴力。
“哦,下次我一定砍死她们。”胡雪亭数着银子,头也没抬。
张雨宁怒了,名声啊名声!女孩子再也没有比名声更重要的东西了,没有好名声,怎么嫁好人家?再说,要不是为了名声,胡雪亭怒个毛啊。
“当然是为了钱啊。”胡雪亭用力眨眼,要不是为了银子,谁有那个火星时间,一身的伤,躺在床上晒太阳不好吗?从听说一群仆役在背后胡说八道,每时每刻都在为银子发愁的胡雪亭立马就认识到可以敲一笔,目标当然不是那群仆役,仆役能有几个钱?可惜没有直接证据是夫人团传播的谣言,无奈之下,只好装作怒气填胸,乱砍乱杀了。
张雨宁傻眼,胡雪亭一开始就窜通,不,雇佣了石介,演这场大戏,就是为了银钱?
“当然。”胡雪亭老实承认。
“你会被人看不起,千夫所指!”张修闻指出问题的严重性。
“千夫所指,就不卖我鸡鸭鱼肉了,还是我有便宜的鸡鸭鱼肉,他们就是不买?”胡雪亭问。
按理说,是不卖不买的,有节操的人不会和没节操的人有任何关系。但是,张修闻和张雨宁是披着官二代外衣的穷人家的孩子,多少知道一些大道理之外的东西,估计市井之人,为了银子,还是会和千夫所指的人做买卖的。
“那么,我又为毛要在乎千夫所指?”胡雪亭问。
张修闻和张雨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臭名远扬,恶名昭著,遗臭万年!”张修闻道,就如那桀纣之君,必将被后人唾骂。
“哦,就这样啊。”胡雪亭一点都没有紧张伤心的样子。
张修闻和张雨宁怒视她,大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胡雪亭没有为了超前的生活态度,与人争吵的意思,从善如流,用力的点头:“啊呀,我错了,以后一定要为了我的名誉浴血死战!”
张修闻和张雨宁更怒了,胡雪亭嘴里说的,和表情完全不匹配。
张家的老仆跑了过来。
“小姐,老爷叫你去前面。”老仆的态度,比平常对张修闻和张雨宁的时候,恭恭敬敬多了。
张雨宁认真的盯着老仆,是不是她野蛮一点,老仆也会对她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