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辂看着跪在前面的人,整个人痉挛起来,既悲痛又无奈,他一直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到头来这份伤害却是他带给她的,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冷厉说道:“赶快行刑。”
“不要,不要……”
柴小小和于氏三人激动地站起来,往前冲去,被士兵粗鲁地拦住,发了疯的三人就连宋牱和许成阔也拦不住。
余辂怒吼一声:“不要伤了她,你们胆敢伤她,绝不轻饶,还不赶快行刑。”
惧怕他的怒吼,刽子手不敢耽搁,猛喝一口烈酒向寒刀喷去,而柴智仍然没有叫喊就被乖乖地按到了铡口处。
霜刀映日,一道银光闪过,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血淋淋地滚了下来……
柴小小看着这一切,瞳孔骤然睁大,将这一幕放射进瞳孔里,反应过来后,撕心裂肺地喊道:“爹……”
话音未落,柴小小倒了下去,余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余辂向台下冲去……
众人一阵忙活,昏绝过去的柴小小被余辂抱回了王府,所有人都跟着来到了苍梧院,郡太妃和余引烟听到响动也来到了院子,满满地挤了一屋子。
府医被连拖带拽地拉到床边,还未站稳就赶紧把脉,片刻过后收起轻纱,道:“恭喜郡王。”
余辂哪有心情听他道什么喜,喝道:“王妃到底怎么了,快说!”
府医吓得跪了下去,支吾其词:“回郡王,王妃,没没,没病,是是是有喜了,王妃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众人都滞了一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余辂愣了一会儿,随后便不安起来,他们一直都盼着孩子,却没想到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发现她已经醒了,眼角有泪水划过。
“小小,你听到了?”余辂试探性地问道。
柴小小在府医说她有孕时就醒了,她没想到她盼了很久的孩子却是这个时候来,怪不得她近日又累又有点恶心,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爹爹,就连月事两个月没来都没注意到,现在的她还能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吗?
空气中一片寂静,哪怕是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到。于氏和柴微微互看一眼,了然于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悄声退了出去。
她若没有身孕还可以和她们一起走,可是现在,她只能呆在王府,哪怕她再恨余辂,都不能抹掉他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们一家人终究会忘记这一切,然后好好生活。
而她们两母女依靠也没有了,柴府也封了,下人们全都遣散了,突然间发现,京城这么大却没有她们可以落脚的地方。她们自身都难保了,何必再连累一个孕妇?
柴小小冷漠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她一向都爱说说笑笑,突然间变得这么冷漠让众人措手不及,也心疼她的变化,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小小,你恨我骂我打我都行,求你不要这么冷冰冰地看着我。”余辂被她淡漠的眼神看得心慌,她见到他时永远都是欢乐、信任,眼里有光彩的,此刻却像一个瞎子一样视若无睹。
“我爹的尸首呢,能还给我吗?肃郡王?”柴小小坐起来很平静地问道,语气轻飘得就好像她在问你吃饭了没有?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让余辂瞬间坠入冰窖,他害怕地将她抱住,眸底悲痛,颤抖道:“不,小小,这不是你,不是真的你,对不起,你怎么怪我都行,不要这样对我,你打我骂我都行,对不起……”
“民女不敢放肆,民女只想要回爹爹的尸首安葬。”还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如一汪死水。
余辂松开她,心痛地看向她,问道:“你不相信我了吗?”
“民女的信任对肃郡王来说如同浮尘,又怎么敢攀附泰山之巍?肃郡王若是告诉民女就请痛快说出,若是不愿说出来就请出去吧,我累了。哦,不对,这是你的院子,该走的人是我。”说完就要下床。
余辂将她拦下,狠心说道:“柴智的尸首会在官府义庄放着,我会派人守着,你就不用担心了。”
此话一出他知道她会更恨他,可是他必须得这么做,不然就会功亏一篑。
果然,柴小小眸子的痛色又增加了一分,稍纵即逝,冷漠道:“我竟不知杀了人还能替人保管尸首,如此就多谢肃郡王了,民女累了,斗胆请肃郡王离开。”
余辂退了出来,这时的她说再多都是枉然。他算计好一切了,故意叫她做菜,就是想将她绑在府里,等他安排好后再告诉她,没想到她却来了。行刑时他知道有人看着,所以他不得不让她亲眼见到这一切。
说到底还是他害了她,她怎么恨他怨他都无所谓,只希望她不要伤害自己来惩罚他,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呢?
柴小小在他走后泪水如开了闸的决口一样流了出来,无声的哭泣,她不是不可以承受这些,为什么要骗她?
床头上还挂着那幅画,画上的诗还在,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以前住在这里她觉得很安心,为了方便余辂处理政务,大多时候他们都睡在苍梧院,软梅轩基本上都空着,现在睡在这里,她只觉得心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