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你的眼睛……好了?”一旁的赵勇也按捺不住,吃惊的站了起来。
赵泽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好了。”
“太好了!”林氏激动的走到赵泽的身边,伸出那枯如树皮的手,在赵泽的眼角摸了又摸:“泽儿的眼睛终于好了!”
“好!好!好啊!”赵勇一连说了三声好,语气都变得亢奋了起来。
夫妻二人,眼睛当中都仿佛飞入了蚊虫,怎么也擦不去。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重见光明,更让夫妻二人感到高兴的呢?
须臾,烛火摇曳,酒香四溢。
赵勇藏在地窖当中,多年未舍得开封的酒拿了出来。
父子二人喝得面颊通红,酩酊大醉。
……
咸阳古道。
泥泞的黄土丛生,细雨朦胧中,杂草没过马蹄。
马车车轱辘吱吱呀呀,窗扉半开。
一个身穿青衫的女子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遥遥凝望咸阳城。
那肤如雪,眸含星辰,黑发如瀑。
弯弯的睫毛下,星目穿过重重雨幕,久久凝视一个方向,朱唇微启:
“哥哥,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等月儿攒着了钱,就回来找你!”
心中默念,细雨翻飞落入眼角,湿润了眼眶。
直到旁人催促,这才依依不舍的闭上了车帘。
马车内,还有三个同样年轻,但容颜远不及辛心月的女子,“咯咯”笑了起来。
“辛心月,你可真傻,我们是去上郡酒肆当婢女,赚的可都是辛苦钱,你怎么全给了那个瞎子?”
“你可知道那是上郡,那里直面赵国,连年战火纷飞,说不定哪天我们就死了,你提前预支的那三百文钱,怎么不自己留着?”
“人,要多替自己想想,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乱世?更何况我们还是弱女子?”
“心月,以你的美貌,到了上郡,多少达官贵人,富家公子,踏破了门槛也要抢着要你,你何必在那个瞎子身上吊死?”
“人死朝天,黄土一盖,灰飞烟灭,说不定哪天那个瞎子就死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车内的几个年轻女子,看似好言相劝,眼角之中不乏轻蔑,语气暗含讥刺之意。
辛心月双眸深邃,心中不曾有丝毫动摇。
她记忆似乎也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了起来。
那一年,山洪爆发,山岩飞落。
若不是赵泽以身相护,自己早就死了。
而那一次之后,赵泽也永远失明了。
……
天空刚刚吐出鱼肚白。
光线氤氲水雾,愁云惨淡。
咸阳城外城。
赵勇早已背着竹篓,上山割草,用以喂养赵大人家的马。
今日,他要向府内的王管事举荐自己的儿子,故而提前动身。
林氏穿针引线,偶尔接一些缝补的杂活,换取些许食物。
赵泽手提木剑,在巷内提剑而武。
“当今世界,大争之世,秦以军功立国,人人如狼,战无不胜。”
“距离秦一统六国不远了,我若是参军投国,建功立业,便能让父母过的好些。”
“也能找到阿月。”
剑声呼啸,剑气无形。
木剑影乱,切开一道道雨幕。
少年的心,决心入伍从军。
好男儿志在疆场,当开功立业,传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