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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雷压怒涛(2 / 2)

「可是──还是维持不了多久,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泡沫持续冉冉浮升。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妈妈造型的泡泡终有破掉的一刻……」白髮女孩眉宇揪紧。

金髮少女眉头深锁,静默无语。

「我就觉得,再次见到妈妈的感觉,顿时化为泡影……」

渚低喃,神色凄迷,眼眉低垂。

浮升上空的泡沫,开始渐次破裂。

「在我孤独一人的时候,我常常用吹泡泡的方式来发洩情绪,希望自己的烦恼、痛苦和茫然,可以随着泡泡飘走,破裂消失……」

泡沫持续破裂。

「可是,我发现烦恼、痛苦和茫然,或其它种的坏心情,都没办法像泡泡一样飘走、破裂消失。糟糕的心情什麽的,并不是这麽容易就能发洩掉的。」渚紧握双拳,瘦矮娇小的身子轻颤:

「而且,有时候我会藉由吹泡泡表达我对妈妈的思念。可是,泡泡总是飞不到天际,我的心意,妈妈感受得到吗?」

仅剩的圆泡,全数迸裂──

渚走向河畔,俯下身伸手碰触己身在河中的倒影。她纤细的手指,穿透自身倒影,恍若镜花水月。

麻美黯然,走上前蹲下身,双手放在渚的双肩上愧疚道:

「抱歉,没想到我无意中勾起蓓蓓不愉快的回忆,我不是故意的。别再难过了,蓓蓓绝对不是孤身一人,因为还有我──」

霎时,渚将手指伸出河面,回首与麻美四目交会,粲然一笑,放下泡泡罐回道:

「我知道的喔,还好在我变成孤独一人后不久,就遇到了妳,一直很细心地照顾我、陪伴我。这些,都要谢谢麻美。」

「蓓蓓!」

麻美唤喊,将渚拥入胸怀,渚也依偎在她胸前,回以环抱:

「而且,吹泡泡也不完全是痛苦的事喔,我还是能从中得到乐趣──看着透明的泡泡,还是觉得很美呢,就算只有片刻也好……」白髮女孩柔声絮语:

「而且我也想不到,比吹泡泡更能够怀念过去的方法了。就算这麽做当中会有些痛苦,也是没办法的呢,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

渚轻触麻美的金黄捲鬓,麻美则抚触渚的洁白长髮。

「所以也不要去想这麽做是不是只是泡影了,只要能够感受到片刻快乐,跟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好了吧,麻美?」

渚展露笑靥,但眉毛仅是微弯。

「是啊,这样就够了。」

麻美柔声细语,两人紧拥,随后两人鬆开拥抱。

「那麽,渚再吹一次泡泡,就回家了吧。」渚拾起泡泡罐。

「当然没问题。」麻美声调温和柔婉。

渚反覆浸沾泡泡水,再勐力吹气──一大串泡沫在日光洒耀下,绽放绚烂缤纷的光彩。

金髮少女与白髮女孩,驻足欣赏。

待浮沫远去,渚开口:

「回家吧。」

麻美颔首,渚伸手牵住麻美的掌心,走离河畔──

渚背对麻美,悄然歛起笑颜,原本微弯的眉毛,逐渐垂下。

飘向天际,五彩缤纷的浮泡,渐次迸裂、消逝无踪……

渚心想我,什麽东西都留不下。

明明我多麽渴望不再孤身一人,多麽渴望不再重蹈覆辙──然而,在历尽千迴百转后,最终仍会回归原点……

明明,因为那场车祸意外,而丧失父母,并成为魔法少女的我,日以继夜地,渴盼脱离永无止境孤独的一天。而这一天,也终于被我盼到,那就是──

与妳邂逅。

自此,我终于摆脱孤身一人的生活。

认识妳的时间,比任何人都早,无论是杏子、鹿目同学、美树同学,以及晓美同学。而我本来就很喜欢照顾、招待人。因此,妳的出现,对我来说,非但是多麽大的人生转捩点,也将我从黑暗深沉的苦海拉出来──妳纯真无邪的笑颜、尚存赤子之心的言语,让我倍感温暖,也让我再度感受到人间的幸福与希望,进而获得救赎!

正因如此,我极其珍惜妳,尽其所能地,将妳呵护得无微不至──除了性格使然,还有牢记爸爸在红霞满天的黄昏,对我的教诲──

『我和妈妈都希望为别人带来幸福而努力,比如说照顾小孩、会去医院当义工等等……所以也希望妳能够成为给予别人幸福的人。』

『就像妳遗传到我的金髮、妈妈的捲髮,而拥有的微捲金髮一样,给予别人金黄温暖的阳光,并像捲髮一样,将这样的氛围,萦绕在他人身边。』

正因如此,我才会更努力地照料妳,希望能给予妳幸福。尤其妳跟我同样,孤苦无依,而且妳还比我年幼许多,因此我更疼惜妳──

然而,妳却因为某场战斗而战死了,这使我万般痛悔,一定是我能力不足,才无法守护妳……

渚心想我好后悔、好痛苦,妳不在的日子,我内心所受到的折磨,千言万语,都说不尽……我最害怕的梦魇,就这样再度,无情降临──

最悲惨的是,我还觉得自己,简直身负罪孽……

渚心想一年后,妳终于奇蹟似地,回到我的身边了。为了不再失去妳,也为了赎罪,因此我对妳更加呵护备至。就是希望,能够将妳留在身边,让妳获得长久的幸福──

可是,妳终究还是离我远去了。

为什麽?这究竟是为什麽?莫非我对妳的照顾还不够吗?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其所能地为妳付出了呀,妳所需要的陪伴,跟妳喜欢的乳酪蛋糕、泡泡罐,以及妳所有喜欢的一切,我都已经给妳了──

然而,妳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寻求母亲的怀抱吗?

莫非,无论我如何付出,我都无法接替,妳母亲的位置吗?

莫非,我,所付出的一切,终究是枉然吗?

莫非,幸福愉快的光阴,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吗?

莫非,无论如何不让梦魇再现,终究都会重蹈覆辙吗?

莫非,我真的要承认,曾经拥有的美好,终究会化为泡影──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渚心想我不要,再度孤身一人──

拜託了,拜託妳赶快回来吧!若妳真的深陷幻境之中,就要告诉自己,这只是幻境,不是真的!即便有妳的母亲,那也不是真的!沉溺于幻境之中,是毫无意义的,即便会享受到当下的美好,但那就如浮泡般,一旦被戳破,就会化为泡影。终究会回到原点,一无所有──

妳所渴望的,应该是真实的幸福,而非虚幻的满足!妳不希望好不容易获得的满足,又再度失去吧?既然如此,那就别再沉溺、迷惘下去了,赶快回来啊──

自从我痛失父母后,妳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难道,妳还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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