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风雪交杂,似乎要将白衣少年淹没,苦寒之中没有半分落日的温暖。
很明显,苏铁迟并没有学会,李云烈让苏铁迟勤加练习。
“今天是第五式:悲风。”
苏铁迟没有学会,李云烈让苏铁迟勤加练习。
......
“今天是第九式:苦酒。”
苏铁迟没有学会,李云烈让苏铁迟勤加练习。
......
“今天是第十二式:奔浪。”
苏铁迟依然没有学会,李云烈让苏铁迟勤加练习。
这天时近傍晚,苏铁迟独自骑马回到城郊的帐中。
他心情颇为烦闷焦躁,李云烈的剑术已经传授了大半,可他毫无进步。两天的时间,并不足以他学会一个招式。原来凡人与剑术大师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马蹄声急,苏铁迟来到了帐前。
他推开毡门,却发现暖融融的,炉子里已经生着火。
阿斯娅在烤着火,转头看向苏铁迟。
“你的伤已经好了?”
“嗯。”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看望。”苏铁迟说。
阿斯娅今天穿着水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精致的梅花。穿着虽然漂亮,但辫子只是随意地扎着,发丝显得有些凌乱,似乎没有仔细打理。
苏铁迟收拾好马匹,端来了几块奶饼和两碗奶茶。两人围坐在火炉旁吃饭,但阿斯娅吃的很少,奶茶也只喝了两口,她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碗里不停地画着圈圈。
饭后,阿斯娅忽然道:“我要喝点酒。”
“啊?”
“我就想喝点酒。”阿斯娅又强调了一遍。
苏铁迟便拿出酒囊来,递给阿斯娅。
阿斯娅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脸涨红的像晚霞。
苏铁迟问:“你这是,心情不太好?”
阿斯娅心想,原来你才发现啊。
她开始解释原因:“阿爸觉得我到了出嫁的年纪。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想为我挑一个夫君。他挑啊挑啊,最近,他觉得他挑中了。”
“那不是好事?”
“那个人是就是会猎大会的胜者,岱钦。”阿斯娅低声回答。
“你不喜欢他吗?”
阿斯娅对苏铁迟翻了一个白眼。“他啊,连你都不如。”
苏铁迟不禁摸了摸脸,心想我有那么差吗?
阿斯娅接着道:“我很早就听说过岱钦的名字了,他是这一代草原年轻人中的翘楚。
但是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是讨厌他,只是单纯不想嫁人。”
“为什么?”
阿斯娅无聊地摇晃着小腿,叹着气。
“我阿爸有很多个夫人,她们画着各种各样的妆,天天盼着阿爸夜晚住在自己的帐子里,跟她们生小孩。我现在已经有九个兄弟姊妹了。”阿斯娅无奈地感慨。
“但我觉得她们不一定真的爱阿爸,可能只是因为阿爸是右贤王而已。草原就是这样,女人喜欢有地位的男人,男人会敬佩更有权势的男人。
总之,如果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确实挺没意思的。”苏铁迟道。
阿斯娅歪着头,想起了什么,问:“你们中原的女孩是不是可以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啊?”
苏铁迟思考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是,这种事情,总难是自由的。”
在中原,婚姻嫁娶是很重要的事情,讲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听了苏铁迟的回答,阿丑目光更黯淡了,把头低了下去,明显有些失望。
“原来天下都是这样啊。”
阿斯娅又闭上了眼睛。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还没睡着。
苏铁迟便独自喝着酒。
阿斯娅突然抬起了头来,问:“你的父母会给你安排婚姻吗”。
还没等苏铁迟回答,阿斯娅道:“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但我确实曾有一份婚约,不过我想已经作废了。”苏铁迟回答。
阿斯娅追问起来:
“为什么啊?是她长得不好看吗?”
“不是,毕竟我也只见过她一次。”
“只见过一面?那她是怎么当你妻子的。”
“还不是妻子,只算是曾有过婚约。”苏铁迟重复地解释。
苏铁迟开始回忆起过往。
苏铁迟只见过阿丑一次,就是在订婚约的那天。
当时苏铁迟只有十五岁,阿丑十四岁。那天,苏建指着阿丑对苏铁迟说:小子,这姑娘将来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好待人家。
阿丑很是羞涩,不敢抬头看苏铁迟,苏铁迟则一脸尴尬。
按理说,公孙家如此功绩显赫,苏家是配不上的。但由于苏建与公孙贺的儿子,也就是征西将军公孙敖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成了莫逆之交,于是两家很早指腹为婚。
这种事情在长安的贵族之间经常发生。苏建也多次跟苏铁迟说过,我这辈子,就两个朋友,一个是李云烈,一个是公孙敖。
常野其实是很羡慕苏铁迟的,因为他还打听过了,人们都说公孙家的女儿艳绝长安。常野如此评论:大道之行,道阻且右。娶了公孙家的女儿,兄弟你这是直接走了捷径啊。
但苏铁迟其实心情复杂,他觉得父亲很不靠谱。小时候的苏铁迟常常与父亲吵架,可谁曾想还未成亲,父亲便去世了。不过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婚约也算作废了吧?公孙家地位显赫,不一定还会看得起现在的苏铁迟。
阿斯娅静静地听苏铁迟讲完这一切。
“你父亲原来也这么多事啊。”
阿斯娅更郁闷了。阿斯娅觉得阿爸还是爱自己的。但这世上的父亲有个通病就是:总觉得他们的方式是对的。
“父亲已经去世了,等回到长安后,我自然是要退掉。”
“这样啊,那祝你一切顺利。”
阿斯娅闭上了眼睛。苏铁迟看着她的侧脸,有淡淡的斑,在昏黄的光线下,像是小小的火苗。
这下她是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