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一处城镇之中,暴雨落于人间,有一位身材并不如何高大,须发皆白的老人身穿一袭蓑衣,头戴着一顶斗笠,走在入夜空无一人的街道里,老人一路走来,可算是发现一座酒馆开着门,他赶忙走过去,跨过门槛,步入酒馆,老人摘下斗笠甩了甩,掸去雨水。店铺生意火热,有两桌好友齐聚的酒桌正大笑着喝酒猜拳,其乐融融。
酒铺掌柜的看到老人进了酒铺,便绕出柜台,走到老人身旁,轻声问道:“老先生,大晚上下着雨,也被肚里的酒虫闹起来了?”
将斗笠捧在怀里的老人笑道:“可不是嘛,幸亏这座老酒馆还开着门,不然我这一晚上怕是睡不好咯,酒虫闹肚子,比媳妇不暖被窝还让人不舒坦。”
老人这话,引得酒铺一些汉子哈哈大笑。
掌柜的也有些笑意,老人只要了三两烧断肠,还笑着跟掌柜打趣了一句,要是酒味淡了,可就不给钱了。掌柜的连忙说哪敢,都是城里出了名的李家酿,再说了,要是酒馆敢在酒上面不讲究,自己这酒铺也就不叫老酒馆咯。
老人笑着点头,他将斗笠放在自己坐的长凳一旁,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展开纸张,看着上面的文字,老人有些缅怀,更是不由的想起了许多年前。老人想起了一些好玩事,便笑了起来。
掌柜的送酒上桌,看着老人笑嘻嘻的样子,笑问道:“老先生心情这么好,难不成是家中晚辈中榜了?”
老人赶忙摆手,“哪儿有的事,只是看到学生写的信,有些开心而已。”
掌柜的是个懂礼更讲理的人,一头灰发,他拢了拢衣衫,看着外面的暴雨,哀叹一声,“哎,我家那两个儿子如今也不知道在京城那边怎么样了,都多少年了,一点信都没有,年年过年就两副碗筷。要是在外混不好,回家来嘛,我这个当爹的,养得起。”
老人笑道:“掌柜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掌柜的笑着点头,呢喃着默默离开,“不盼着,也没辙。子在外,父母常盼啊。”
老人抿了口酒水,满脸通红,当他看到书信上的那些泪痕,老人便有些伤感,看完书信后,老人哀叹一声。
与我这做先生的道歉?你何曾做过错事啊!
突然间,老人有所感悟,他拿起装有三两酒的小酒壶,走到窗台那边,喝了口酒水,辣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位文庙配祀在至圣身侧的老人想起了许多前的一次对话,老人满脸笑意,只是手里这酒,真辣。
许多年前,有一位还算年轻的老人一脸担忧与满脸鼻青脸肿的弟子问道:“阿善啊,这是咋回事啊?给人打了?走,为师给你撑腰,咱们打回去!”
正用鸡蛋散着淤青的孩子抽了抽鼻涕,解释道:“先生,方才我与师兄们辩论赢了,二师兄诚心接受了,只是大师兄好像有点不服气,我便说了两句,他不愿意听,我觉得不对。”
“然后呢?”
“然后我就记起了先生说的那句‘以德服人,以武训人’,我想教训一下大师兄来着,但没打过。”
老人想起了自己大弟子的脾气,他只好另辟蹊径,说道:“阿善啊,吃亏是福,走走走,先生带你去享福,你不是惦念我那酒水好些时日了吗,先生这就领你去。”
等孩子如愿以偿喝到了酒,砸吧砸吧嘴,抬起头问道:“先生,这酒怎么那么怪呢?”
老人捋了捋胡须,兑水了呗,只是他嘴上说着,“因为阿善你现在学问还不大,要想酒水好喝,学问得先到位,这可是圣人至理!对了,什么都能说,只是这句话千万别告诉你两位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