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点黄,带点绿,很浅很浅的黄,很淡很淡的绿,可以忽略不计,但它确实存在。”我回答。
女孩听完,又重新帮我调酒,动作流畅潇洒,一杯如我所说颜色的液体放在了我面前。
我闻了一下还是皱着眉头直摇头,“味道太寡淡了,应该有果香,热带的,还是夏威夷的。”
致远看着我的恶作剧,笑着对那个脸上丝毫没露出不悦之色的女孩说:“爱尔兰威士忌,加冰块。”
女孩给致远端上酒杯后,又开始帮我调酒,颜色很接近了,香味差了一点,口感呢?
我拿着酒杯在手中轻轻摇,一年前的味道还在齿颊间流转,还有那个情深难舍弃的男人,不知此时在何处流浪……
一只手接过我手中的杯子,“以后这位小姐的酒我来调。”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迎面是张英俊灿烂的笑脸,在这昏暗迷离的酒吧,丝毫掩盖不了他阳光灿烂的笑容。
“发型很酷啊。”身旁一个雌雄莫辨的声线拉着长长的尾音,转过脸一个黄色头发的男子撑着下巴坐在高脚椅上望着我,眉眼高挑,嘴角上翘,那个姿态少了点男人的阴柔,多点女人的娇嗔。
“我觉得染个色更好看吧。”在他身后一个脸上有刀疤、满脸横肉的男子眼睛直直的瞪着我。
“你觉得什么颜色最适合她呢?”我身后一个肤色较深的胖子说,的确他比去年更胖了点,姑且借用一下“胖子”的名号,只是相对而言。
“我觉得还是黑色比较适合她。”吧台里的阳光男子爽朗的回答。
“正解。”我打了个漂亮的响指竖起大拇指。
“您的‘此生不渝’。”他把酒杯推到我们面前。
视觉嗅觉味觉就像是记忆一样飘了过来,轻轻呷了一口,淡淡的果香和酒味,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涩一点点的苦,烈日下伤心痛楚的翻晒,回忆里甜蜜欢愉的缠绕,直追去年夏天。
抬头望向他,脸上的笑容依旧都停滞在那里,我放下杯子点点头说,“的确有乃师风范。”
“我说呢,老板再大度总不能一年不闻不问吧。”黄毛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我。
“我也要揩点油。”刀疤也过来拥抱我。
黑皮不声不响的也扑了过来。
我被他们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你们什么意思啊,谋杀老板啊。”我喘着粗气用力推开他们。
四个人笑成了一团。
“这一年辛苦你们了。”我笑着对杨辉说。
“辛苦谈不上,你能回来那就是最好的。”杨辉笑着,有点腼腆,像个得了好成绩受夸奖的孩子。
“没有我,你们把这里经营得很好啊。”
“那不一样。”杨辉摇头说。
“怎么不一样啊,我看你啊,就和去年一样。”我对杨辉说。
“谁说和以前一样啊,现在他的脸皮练得可厚了,开水都烫不透,今天主要是你回来了,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啊。”黄毛抢着回答。
杨辉睨了一眼黄毛,又瞥了一眼我身旁的致远,“你朋友?”
致远没有理会我们,正靠着吧台望着酒吧内的场景。
“我哥哥。”我回答。
“你哥哥?不是已经挂在墙上了吗?”黄毛吃惊的问。
我看到致远的喉结猛得蠕动了一下,转过脸望着说话的黄毛,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愠怒。
“哈哈,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挂在墙上的哥哥了。”我大笑着回答。
致远被我的解释也忍不住面色柔和了些。
“他是我的老板。”我补充道。
“致远吗?SKY的作者致远吗?”杨辉疑惑又带肯定的望着我和致远。
致远不悦的望着杨辉,他的确不喜欢被人认出,难得的几次采访也都是文字性的,当年我接受《漫友》的采访都被他狠狠奚落了一番:一个漫画家要让读者记住的是你笔下的人物,而非你的脸蛋,脸蛋长得再漂亮没有作品只能说明你是樽哗众取宠的花瓶,一推就碎。
但是今天杨辉能认出致远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谁让致远写了封致歉信呢,天下皆知,难道不能让杨辉知道?
“低调,低调。”我把食指竖在嘴边作了个禁声的手势。
“你们不是决裂了吗?”杨辉困惑的望着我。
“决裂,我们为什么要决裂?”致远难道的气愤。
“网络上说的啊,你们为了稿费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杨辉的声音越说越低,大概他也看出实情并非如传言。
“哼。”致远重重的发了个鼻音。
“放心好了,”我把手搭在致远的肩膀上,“就算命运掐着我们的脖子,我们也没想过决裂,最多SKY停刊,最后一期扉页发份讣告:致远、Shadow永垂不朽。”
我的笑话够冷,但是致远还是赏脸笑了,轻轻的碰了下他的杯子。
真是:十几年相濡以沫无人知,一朝决裂天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