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一路小跑,眉头紧皱,不一会儿到了西侧角落的阁楼下,大汗淋漓,气口不顺,便停了下来喘气。
周允礼毕竟年轻气盛,这一两百米的距离,大气不喘,王大虫更是夸张,跑了几步嫌不过瘾,腾空连番几个跟头。
小憩一会,花和尚跟了上来,一把扶住了方丈,两人连呼带喘地爬楼梯,终于到了二楼的藏经阁。
不过这里名字虽然叫藏经阁,但是里面却见不到几本经书,书架上空空如也。反倒是犄角处,野史、杂谈、志怪小说、情爱话本各有几本。
大门平日里紧闭,弟子不得入内,外加两把金刚锁防贼,钥匙均放在花和尚那里。今日他过来走动发觉门锁打开,赶忙进到里面检查,结果看到藏经阁里面的桌椅凌乱,仔细一查,才发现方丈平日里最宝贝的暗格也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扫而净。
此时,方丈冲到了屏风后面,看着空荡荡地宝箱顿时瘫软在地,立马涕泪横流,如丧考妣,站在一旁的周允礼见此情况,不免也鼻头一酸,触景生情。
“这和尚什么宝贝丢了,这么伤心?”
黄豆子还没从方才敌对的心气中出来,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估摸用情至深。”
珠珠好似感受到了那份悲怆。
“真那样,那也是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周允礼一听‘情’字,便心里一紧,回头跟珠珠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而珠珠则含蓄地低下了头。
顷刻间,寺院里面所有的僧侣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跑了上来。小小的藏经阁显得有些拥挤,人头攒动,声音嘈杂,议论纷纷。
嚎啕声渐渐弱了,没两下方丈便倒地,四脚朝天,众人以为他气短晕厥,绝没想到这胖头又打起了呼噜,众人才松了口气。
花和尚招呼了两个年轻的弟子,让他们赶紧扶着方丈回到禅房休息,奈何方丈身宽体胖,肚大如球,两个弟子根本扶不起来,试了几次,咿咿呀呀地咬牙使劲,依然不动分毫。
“师父,方丈太沉了。”
“多上两个嘛,快点。”
花和尚急了,又点名了身后的两个。于是,四个青壮的和尚,一人抬一只手脚,苦哈哈地把方丈挪到了他的禅房。
此时,众人散去,各自忙事,寺庙外顷刻间阴云密布,阴风阵阵。
花和尚一脸愁容,但是此时无计可施,只能等方丈醒来,从长计议。
周允礼上前向花和尚打听,但是对方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不过也透露了大概,方丈多年珍爱的宝贝和一些寺庙周转的银两被洗劫一空,这寺庙怕是要保不住了。
一行四人走出了阁楼,去到了道场侧边的凉亭处小憩,面面相觑,周允礼一筹莫展,顿感口渴,便清了下嗓子,珠珠听到他声音有点干哑,便赶紧从包袱里面拿出了干粮、泉水和瓷碗,先给瓷碗过水一遍,然后小心地满上,端给了殿下。其他人也各自倒上了凉水,就着烙饼,嚼了起来。
“这和尚,真是表面一套,才说命都不要,结果丢了点钱财就哭天喊地,虚伪至极。”
“嗐,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肥头大耳的,哪像个吃斋念佛的和尚。”
黄豆子和王大虫吃的津津有味,喝水的功夫,一言一语,聊得欢心。
“不可背后菲薄,出家人必然也有珍爱之物,并不冲突。”
珠珠指了指不远处还在走动的和尚,示意隔墙有耳。
“恩,珠珠还是细心。”
周允礼点了点头。
“对,姐姐说得对,我们小点声,哈哈。”
黄豆子一脸歉意。
“殿下,好似不舒服?”
“恩,头疼。”
“怕是彻夜未眠,头昏脑涨。殿下不如找地小睡一会。”
珠珠起身站在了周允礼的身后,轻轻给他按起太阳穴,不慎发簪掉落,盘结的长发散落到了周允礼的脸上,一股清香扑面袭来,让他顿感舒适惬意,眼皮沉重,困意十足。珠珠则觉得有些失礼,连忙扎起了头发。
“行,找个卧榻,大家先休整休整,待方丈醒来再议。”
几人再次找到了那个花和尚,讨要了一间客房,珠珠清扫了几下,几人便各自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鼾声雷动,直到日落十分,众人纷纷伸了伸懒腰,精神抖擞。王大虫醒来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跑去自己的行囊里面掏出来今日还未吃净的烙饼,压成一团,三两下便解决了。完事又跑到珠珠那里讨水喝。
“幸亏就跑了一天,不然得饿死大虫。”
“嘿嘿,我从小食量大,力气也大。”
王大虫虎头虎脑地喝了几大碗水。
“殿下有所不知,习武之人整日耍蛮力,得吃饱先,不然拳头软绵绵,像个姑娘。”
黄豆子又开始了打趣,不过大虫也听不出好坏。周允礼倒是笑了一下。
“巾帼不让须眉,也有女子力气不输男子。”
珠珠觉得软绵绵的拳头有点取笑自己,出口反驳。
突然,那个叫大根的小和尚在门外喊了起来。
“师父请你们到大堂。”
“哦?方丈醒了?”
“嗯,醒了。”
“走,我们去二顾茅庐。”
黄豆子赶忙开门,一行人又跟小和尚走了。
此时,方丈坐在禅堂中央,花和尚在其侧,两人耷拉个脸,神情暗淡。
其他和尚则安静地站在了两边,等候方丈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