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如水倾泻。
四个泥腿子少年腹中空空,被那隐隐约约烧鹅的味道撩拨得蠢蠢欲动。
好似一时间忘记了饥饿。
见着三位兄弟都准备干一票,叶风稍稍抬手阻拦,笑道:“三位兄弟,你们可要想好了,报仇倒在其次!”
“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佃农,被地主家欺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可是什么时候,你见过佃农斗得过地主?”
“但是,如果我们兄弟四人迈出这一步的话,行为等同于盗贼,虽说此时已是黑夜,或许没有别人知晓!”
“谁料苍天在上,自有天知地知,我们兄弟四人心知!”
“三位兄弟,你们当真要抢马车?”
咕咕咕!咕咕咕!
汤和肚子里翻江倒海,已叫了许多时候,手里已经拎着半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准备上去就干了。
但听到叶风这么说,不免一怔,不明其意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读书少,可不知道这么些道理!”
“是啊,大哥!”
徐达嘴里还噙着草根,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说道:“我咋觉得咱大哥刚才说的话,像是某个秀才呢?”
“大哥,你……什么时候读了书?”
两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叶风?
换做以前,叶风虽说是主心骨,但是从来不会说这般的大道理。
朱重挠挠头,眼睛一转,笑道:“两位兄弟,你们可不要说胡话了,咱们大哥差点饿死,不,被打死,怎么可能读书?“
“咦,大哥,你莫非是……“
听到朱重这般说,汤和,徐达,朱重三人都把眼神瞧向叶风,那神情,好似在看一个怪物。
至少是……有点神经了。
也是了。
这时候三人早已经饥肠辘辘,那里还管得了什么大道理?
道理如果能够管饱,还要粮食作什么??
嗨!!!
叶风一叹气,马上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更是知道这三个货是没听得进去自己刚才是什么意思了,立刻说道:“可都别瞅了,我又不是谁家的小娘子!“
“你们三个,手里的家伙什儿,都准备好了没有?“
汤和举了举手里的石头。
徐达拎了根手臂粗的木头棍子。
朱重一时间没找到趁手的玩意儿,握了握拳头。
“这还真是开局一个碗啊?“
叶风摇了摇头,从旁边的枯木上弄来两根枯枝,塞了一根到朱重手里,说道:“兄弟们,多说无宜,干他娘的!“
他率先跑了出去。
三人一瞧,立刻景从。
野风吹拂。
淮西大地上干涸的风里有着丝丝凉意。
马车里的李先生这时候正眯着眼睛假寐。
在他旁边摆着酒壶,马车小几上,还有尚没有动口的烧鸡。
李先生叫做李振云。
是个落弟的书生。
经年不中之下,他人已到了中年,空有满腹才华却无处施为已让他觉得元廷黑暗腐败,已经行将就木。
不然。
以他李振云之才,居然中不了举人?
“这世道啊,还是蒙古人,色目人的天下啊!“
“我们汉人,甚至被称做南人,不如猪狗!“
睁开眼来,李振云眼里闪过精光,好心一腔愤懑更甚了些。
自从他加入郭子兴幕僚以来,可是被人称做淮西卧龙。
在他手里被收拾的地主老财,豪商富户们,不知凡已。
今天。
在黄仁这里吃了个瘪,李振云丝毫没有在意,并没放在心上。
他心里已经把黄仁判了死刑。
虽然黄仁在钟离县和濠州城里都有靠山,可他李振云又怎么可能怕了?
他深知郭子兴要做的,是杀头的买卖。